’好訊息,以後人人都有的吃。回頭嘴甜點兒; 請她幫你煮五香胡豆哩!”
村裡頭,家家戶戶的孩子都玩過胡豆鏈; 這是一種能夠吃的項鍊,丫頭們特別喜歡。
它是用針線穿胡豆,然後將它放在飯鍋頭上蒸熟,取出來掛在娃娃們的脖子上。
娃娃們帶著胡豆鏈; 一邊在村裡頭嬉戲玩耍,饞了就將熟胡豆,一顆一顆捋下,扔進小饞嘴裡,香著呢!真是既好吃又有得玩。
點完胡豆,刨會兒糞,葉二嬸也沒急著回家,牽著思丫頭小尾巴的手,往村子東邊土屋趕去開會。
還未進屋裡頭,大老遠,就聽到隊裡小幹部們
吵吵鬧鬧嘮著閒嗑。
隊裡小幹部都是村裡人,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拐彎抹角都能攀上親戚。大傢什麼話都敢扯,什麼嗑都敢嘮,時不時哈哈大笑,看來今天大傢伙很精神。
“杏花嫂,今晚又把咱村裡頭最小的幹部,給拎來了啊!”記工員瞟了一眼思丫頭,笑呵呵打趣道。
葉二嬸斜了他一眼,回道:
“瞧你那瘦竹杆樣,信不信,我能一隻手把你也拎起來哩!”
隊裡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會議,大家都很隨便,有盤腿坐地上的,也去倉庫搬糧食袋子的,蹲著的……葉二嬸見有一空位,一屁股坐下,再把思丫頭抱起來。
她算是明白啦,隊裡頭開會沒想象那麼嚴肅,大家夥兒都是為村人們幹活的。
“聽說你家大嫂,從鎮上帶了十多個大水缸哩!”記工員笑嘻嘻吐槽道。
葉二嬸捏捏自家閨女的肩膀,翻了個白眼道:“你咋不說說,咱嫂子的哥哥,還送她一頭驢呢!”
對面的出納員,抿嘴笑道:
“我見過那頭驢,看起來挺瘦,聽說脾氣犟得很。”
葉二嬸點點頭道:
“你還別說,這頭驢精得很,家裡頭只認安小子一人,除了他,誰都使喚不得,就連咱嫂子的二哥,也不能騎它呢!看起來,當初他一早就想把驢留下,這才是疼妹的好哥!”
眾人想到那驢,有聯想到今天同村人路上遇到的煞龍衣,立即嘰嘰喳喳討論起來,各有各的說話,說得是神乎其神,一隻螞蟻也能被吹成螞蟻精。
屋門口,張隊長摸著下巴聽了一小會熱鬧,才清了清嗓子,嚴肅道:“安靜,安靜,大家夥兒準備開會!”
聊得正歡的隊員們,漸漸收了玩鬧,也抬起頭,認真看向張隊長。
“杏花同志,這瘦驢聽說只聽安小子的?看來以後磨白麵豆粉的活,他得包下哩!小紀,你記一下,以後到了使磨的時候,若忙活的是安小子,按照大人來記工分。”
張隊長一開口,就說得人迷迷糊糊,兩眼迷茫。
瘦驢磨面記工分,這跟葉家小子有啥關係?
見大傢伙疑問的眼神,張隊長輕咳一聲,開始解釋道:
“大傢伙應該聽說‘公共食堂’的事兒,以後隊裡的人一起幹活,一起做飯。大隊上傳來訊息,各家各戶鍋碗都得砸了,養的家畜都得充公,還有家裡頭的糧食都得上交,有的家菜窖也躲不過。”
碧山村屬於南邊,過冬的菜窖不是各家各戶都有的。之前若是遇上豐收年,那麼這些小菜窖大多都是入冬前現挖的,用來存放糧食。
每到了春天,大多數人的菜窖也就填了,來年有豐收重新再挖新的。
大隊裡的大菜窖倒是還在,但裡面空空如也,一到夏季,因為涼快,很多娃娃們都在裡面跑來跑去。
不過因為離倉庫遠,今年收成不錯,據說又要挖新的。
聽到這訊息,隊員們開始鬧哄哄討論起來,畢竟第一次遇到這事兒,新鮮有、緊張有、擔憂也有。
張隊長暫時不說話,等大傢伙討論的差不多了,又下了一劑重藥:
“你們也知道咱家村裡頭來了三位高中生新同志,上頭需要鍊鋼,那些鐵鍋鐵爐鐵鎖菜刀鋤頭鍋鏟……統統當作廢鐵上交,反正都在公共食堂吃飯,家裡也不燒火了,這是公社裡頭傳達的意思。”
鐵鍋當廢鐵?
年紀最長的龐老漢,坐不住了,他搖頭道:
“隊員們恐怕不肯交,那些子可都是好東西啊!”
張隊長嘆息一聲,“龐叔,我也知道這個。但是這事兒,還輪不到我來做主。公社大隊都會出人,成立監督小組,挨個村挨個村檢查。先是讓我們把村人們聚集在一起,我們要跟著他們去一家一戶搜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