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實心實意為他出力,便將他調來東征局。
曾國藩聽說郭、李二人來到,喜出望外,親自率眾迎接。郭崑燾以平輩之禮見曾國藩。李瀚章正要以晚輩身份行大禮時,曾國藩忙把他一手扶起,口中說“不需如此”。李瀚章忸怩一番,最後以下屬之禮參拜。曾國藩問:“少荃近來可好?”
“老二上月來信說很不得意,他想到湖北來投奔老師。”
曾國藩聽後哈哈一笑。寒暄畢,郭崑燾說:“往日長沙官場和士紳都說湘勇是相勇——木偶勇士,現在,他們都不得不承認是真正的湖湘勇士了。”
眾皆大笑。曾國藩悽然地說:“為爭得這三點水,湘勇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代價。”
一句話,說得大家心裡都不好受。過了一會兒,他又自解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我們畢竟爭了這口氣,把三點水奪了回來,也對得起死去的兄弟。”
郭崑燾緊接著說:“正是這話。三湘父老湊集十萬兩銀子,再加上四川解來的六萬、廣東解來的四萬,合起來共二十萬兩,給弟兄們慶慶功。”
聽說帶來這麼多銀子,曾國藩大為高興。這兩個月來,他為軍餉之事頗傷腦筋。先以為武漢攻下後會得到一筆錢,誰知湘勇從營官到勇丁,幾乎個個飽了私囊,大營卻沒有得到幾兩銀子。他奏請朝廷飭陝西巡撫王慶雲解銀十四萬,江西巡撫陳啟邁解銀八萬,至今不見分文。尤其是陳啟邁,更令曾國藩氣憤。率師東下,不正是為了江西嗎?他居然可以無視這支人馬的存在!
“陳啟邁也大過分了。”郭崑燾說,“不過,籌餉也真是難事。百姓一貧如洗,有錢人家的銀子,寧肯被土匪搶去,也不肯捐獻。這十萬兩銀子,還多虧季高兄的苦心經營。”
“百姓也的確是窮到家了。”郭崑燾嘆息。過一會兒,他突然問大家:“諸位聽說過雷總憲在揚州抽商賈之稅充軍餉的事嗎?”
眾人有的說聽過,有的說沒聽過。郭崑燾說:“去年年底,左都御史雷以中到揚州佐江北大營,眼見營中餉銀奇絀,乃仿漢代算緡之法,對商賈實行十文抽一之稅,聽說每個月可得銀七八萬,江北大營從那以後,再不虞餉銀匱缺。”
“雷總憲實行厘金事,我亦有所風聞。”一直坐在旁邊未開腔的劉蓉說,“聽說現在蘇北關卡林立,百姓怨聲載道,厘金局混進不少貪劣之輩,乘機敲詐勒索,實際上不是十文抽一,而是抽三抽四。這樣的抽法,商賈何能承受得了!我們湖南地方貧瘠,非官商大賈輻輳之區,財富不過敵江蘇一大縣而已。倘若湖南也仿照蘇北設關立卡,怕的是商賈裹步,民不聊生。”
“孟容說得誠然有道理。”郭崑燾接過劉蓉的話頭,“蘇北厘金對商賈百姓有害,且經營不得人,我們可以前車之覆為鑑,把事情辦好些。”
“筱荃,你看湖南可以辦厘局嗎?”曾國藩問李瀚章。
“回滌師的話,雷總憲在揚州辦厘金事,晚生亦有所聞。”李瀚章雖未直接拜曾國藩為師,但他也和二弟一樣,口口聲聲稱曾國藩為師,他對辦厘金垂涎已久,因為資望年齡都還不夠,故不敢唐突提出。他以穩重的口吻說,“厘金之事,我久思在湖南推行,只因人微言輕,不敢率爾建言。晚生想,既然軍餉如此缺乏,為了剪滅長毛的大業,暫時行此權宜之計,亦未嘗不可,關鍵在用人要當,規矩要嚴。”
這話正投曾國藩下懷,他點頭說:“筱荃的話有道理。事出不得已,我看也只有用此下策了。意誠(郭崑燾字)回去跟駱中丞說說,由東征局出面,就先在長沙、湘潭、益陽、常德、嶽州、衡州六個地方辦著試試看,切切注意的是,要用真心實腸的人,絕不能讓私人侵吞這批銀子。否則,我們就無法向三湘父老交代,也愧對天下後世。”
郭崑燾、李瀚章大喜過望,立即滿口答應。大家正說著,荊七過來,對著曾國藩的耳朵悄悄地說:“康福回來了。”
曾國藩站起來,拱拱手說:“諸位繼續談談,我有點要事,失陪了。”
六康福帶來朝廷絕密
康福的北京之行,除他們二人外,整個湘勇中再無人知道,故曾國藩將會見康福的地點定在臥室,並吩咐荊七:“今晚任何人都不見。”
對於如何向曾國藩報告在京所得的情報,回來的一路上,康福作了深思熟慮。這趟京師之行太重要了,許多機密,在兩湖是永遠無法知道的。如果不瞭解朝廷的真實意圖,再好的作為行事,都有可能成為瞎碰亂撞。為此,康福十分佩服曾國藩派他進京的這個決策。康福沒有做過官,不懂官場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