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梅玥閣,看了眼深藍的天空。他轉頭對著身邊的玉勁滄吩咐到,“去把沈郗陌找來。”
這樣夜黑風高的夜晚,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待在御書房孤零零的批奏摺呢?再怎麼說,也得找個人來陪他才行!
沈郗陌最合適不過了!
玉勁滄敲響沈郗陌房門的時候,沈郗陌正一個人坐著窗邊賞月喝酒。
“沈公子?”
“進來。”
玉勁滄推門走了進去。
屋裡沒有點蠟燭,皎白的月光透過窗子投射在地上,照亮的整間屋子亮了許多。
一種無名的寂寞在空氣中緩緩的流動。
他坐在月光下,手中乳白色的羊脂白玉杯襯的他握杯的手指修長而蒼白,一眼看過去,竟有種縹緲感。
玉勁滄上前一步,開口說到,“沈公子,皇上請你到御書房去一趟。”
玉勁滄的聲音不大,如一絹白鍛,輕輕打了進來,卻還是破壞了一屋子的靜謐。
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此時如月下仙人般清冷寂寞的男子,於之前的認識的沈郗陌,似乎有很多的不同。
沈郗陌默默的推門走了進去,沒有行禮,直接坐在蒼市瑾右邊的桌子前,翻開面前的摺子,拿起毛筆,沾上硃砂,在摺子上寫寫畫畫。不消一會兒,便看完了所有的摺子。
從他進來就沒看他一眼的蒼市瑾突然淡笑著開口,“看來這幾年,能力鍛鍊的很不錯。”
沈郗陌不可置否的笑了,
“你後悔了?”
“後悔?”蒼市瑾放下筆,皺著眉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字。
“是,也不是。”
兩個男人以一種奇怪的感覺對立著,說是敵人,不如說是朋友。
一堆奏摺在沈郗陌的幫助下,很快便看完了。玉勁滄適時的端了一些酒菜進來,給兩人當宵夜。
沈郗陌看了眼玉勁滄,微微笑到:“玉侍衛幸苦了。”
玉勁滄面上沒有回答,而心底已是風起雲湧。
是啊!殿下不睡,他怎麼能睡呢?
蒼市瑾也看著他:“勁滄你去休息罷,外面有張公公呢。”
玉勁滄放下手中的盤子,也不再堅持了:“是,殿下。”
“殿下?”沈郗陌蹙眉看著蒼市瑾。
蒼市瑾眉眼一挑:“你還沒聽熟悉?”
“不,其實很早就想知道了。”
“從朕被立為太子時,他就一直跟著我,聽他喚‘殿下’聽慣了,所以特許他私下喚朕‘殿下’。”
沈郗陌笑道:“讓芊兒給逼的吧,堂堂太師之子,淪為太子的書童……不對,是叫陪讀才對吧。”
蒼市瑾不語,拿著酒杯睨了他一眼:“回去?”
“不困。”他簡單回答到。
一本本的摺子早已看的他睏意全無,剛剛又聊了一會兒天,與其一個人在月下獨飲,倒不如就在這兒,兩個人秉燭對飲。
蒼市瑾笑著將就酒遞給他,然後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沈郗陌也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從身後的櫃子裡取出一盤棋,擺好。
“玩不玩?”
“有其他可以玩的嗎?”
“黑?還是白?”沈郗陌十分可氣。
“黑。”蒼市瑾一把搶過裝著黑子的棋盒,用指尖拈了枚黑子落在邊緣位置。
沈郗陌突然笑了,緩緩的搖了搖頭,從棋盒裡夾了枚白子放在黑子的旁邊。
“你笑什麼?”蒼市瑾不滿的瞪著他。
他總覺得這個男人不能笑,一笑就有問題。
“你和芊兒下過棋嗎?”
“她不愛下棋,說下棋是老人做的事,每次下棋她都會把棋子堆成奇怪的字玩。怎麼有問題?”
“是,不過在上山時,她還真的無聊過,陪我下過棋。她下棋的模樣——和你的很像。”
輕輕的,他抬起頭來看著他,幽潭般的眼睛裡,盪漾著一層柔柔的水波。
蒼市瑾一愣,渾身打了個顫。
他繼續說道:“一樣的理所當然的搶過黑子,一樣的把第一枚棋子放在邊緣處。”
蒼市瑾自豪而得意的揚起嘴角,用理所當然的口氣說,“那是自然的,朕的女人嘛!”
這女人!從沒跟他好好的下過一盤棋!
聞言,沈郗陌的眼裡的柔波散去,染上幾縷憂傷,低下頭,繼續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