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他白天與同窗們一起討論文章,晚上書房的燈也總是亮到深夜,自從入夏以來,他每天只睡兩個時辰,好在少年人精神足,熬得起。
一家人對他的這種狀態既擔心又欣慰,更是變著花樣兒給他做吃的,唯恐他太過耗費心神傷了身子,這些不免讓溫華想起從前經歷過的高考。
鄉試每場於前一日晚進場,後一日交卷,戌時清場。到了初八這天晚上,一家人誰都沒睡好。
離家之前,平羽考試用的箱子被裡裡外外檢查了三五遍,就連身上揣錢的荷包都沒放過。臨出門的時候溫華見他荷包上的繩子有些舊了,又急慌慌從自己新打的絡子裡挑出個粗的換上了(裡面塞滿了銀餜子,萬一斷了沒得讓人心煩)。因考生們入場時須經嚴格檢查,甚至搜身,以嚴禁夾帶作弊,書院的先生們也特意吩咐了,身上不要帶有字的,於是原本有字的物件都換掉了——題字的摺扇換成了蒲扇,至於紙張更是半片兒也不敢帶。
溫華知道宋氏平日裡就睡得少,怕她心重夜裡睡不著覺,便叫人搬了被褥去和宋氏一起睡,果然,夜裡她醒了幾次,宋氏始終在一旁輕輕的打著蒲扇。
“娘……”
“……也不知你三哥這會兒怎麼樣了。”
“您放心吧,叫人在考場外面守著呢,他又不是沒考過,不會有事的。”
“以前雖考過,可畢竟不是京城……你睡吧。”
溫華困得厲害,見宋氏毫無睡意,嘆息一聲,“我不熱,您別扇了,怪累的。”
宋氏輕輕嘆了口氣,“睡吧。”
189 三人都中了
這一場考試持續了多久,永寧坊的眾人便提心吊膽了多久。
鄧知仁一早便去考場門口等著,到了半晌午時,兩人有說有笑的坐車回來了,平羽臉色蒼白,似是十分疲倦,然而精神卻還不錯,去宋氏跟前請安,宋氏見他這副模樣,心疼得很,道,“早就叫他們預備了飯菜,怎麼還不上來?去催一催。”
大兒媳盧氏上前道,“母親別急,已經叫人去了。”
溫華和兩位嫂子陪在一旁,元元和紅兒挨在宋氏身邊,另幾個年紀小的原本在屋前玩耍,這會兒都圍了上來,一個個七嘴八舌的喊著“小叔叔”,問他累不累,考場好不好玩,元元這些日子被溫華教了規矩,知道自己是“大姑娘”了,對待兄長不可像從前那樣,雖然有些拘束,到底老老實實的沒敢去鬧他,紅兒更是不敢淘氣,她對平羽敬畏大於親近,見元元這般模樣,便也規規矩矩的跟著上前行禮。
平羽變戲法似的從袖子裡拿出一隻五顏六色的藤球,只有手掌大小,搖一搖,裡面竟發出“叮鈴鈴”的響聲,煞是好聽,原來裡面還有一大一小兩個鈴鐺,他把綵球交給紅兒,讓她帶著弟弟妹妹們玩去,等孩子笑鬧著出去了,他笑了笑,道,“不妨事,到中午一起吃吧。”
正說著,卻聽到一陣“咕嚕咕嚕”響,眾人一愣,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平羽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微泛紅,輕咳一聲,從拈了塊點心丟進嘴裡嚼了幾下,囫圇就著熱茶順下去了。
平羽這兩年越發的穩重,竟難得見他這般孩子氣的神情,宋氏笑了起來,把點心盒子往他跟前兒推了推,“你不妨事,你那肚子可不願意了,再吃些墊墊,一會兒就吃飯。”笑了一會兒,她問道,“聽說在考場裡一人一個小棚子,連躺的地方也沒有?”
見宋氏一臉的擔憂,平羽微微一笑,“不至於,只是不夠寬敞,蜷著腿才能睡下,不過沒寫完的時候哪有心思睡覺?昨天后半夜寫完了才歪著眯了一會兒。”
宋氏道,“你也別回那邊院子了,晚上還要進考場,這麼一會兒也不必著緊看書,東廂裡剛收拾出來,是乾淨的,你就先在那兒歪一會兒,過會兒吃晌午飯的時候我叫人去喊你。”
平羽卻道,“在裡面悶了這許久,卻是走了困,正想跟娘和哥哥嫂子們說說話呢。”
鄧知仁道,“何不早些吃晌午飯?早早吃完了也好讓三弟休息,晚上不是還得進場?”
溫華也贊成,“不如早些擺飯。”
正說著,鄧知信回來了,他這些日子公務不忙,便和上頭說了一聲,提早半日回來,打算晚上送平羽進場,他笑道,“我知道三弟是不懼的,只是哥哥也想去見識見識,晚上和二弟一起送你。”
平羽心裡感激,同時亦不免增添了些許壓力,連忙躬身謝道,“哥哥平日裡公事繁忙,卻還要哥哥特意請假回來,弟弟實在心裡不安。”
宋氏見他們兄弟和睦,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