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遊也實在過膩了,喝著酒突然將酒瓶擲掉,大叫道:“兒郎們,我們明天便回去!”
他那群手下轟然齊應,就像之前的幾次一樣,絕無異議,絕對服從,他們顯然都知道他只是有些酒意一時衝動之下這樣說,到明天酒醒考慮清楚便又改變主意。
除非他能夠肯定絕對安全,否則還是不會冒險的,現在他已經能夠肯定了,所以隨即道:“這一次是真的,明天我們一起回去,不會有問題的了。”
一個心腹介面道:“三個月官府方面都沒有采取什麼行動,應該是不會再有什麼行動的了,他們花名冊在手,要採取行動應該不會等到現在,有三個月時間,我們已可以逃出老遠。”
另一個接道:“白玉樓將紅綾認做乾女兒的事也應該不會假的,他若是不接受紅綾的條件,相信紅綾也不會變成他的乾女兒。”
陸天遊大笑道:“這種乾爹卻不妨多認幾個,若是我也有這個機會,要我怎樣也可以。”
“可惜頭兒的年紀足夠做白玉樓的哥哥。”
“這實在可惜得很,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做我的弟弟的。”陸天遊大笑起來:“但說不定肯接受堂主這個哥哥。”
所有人亦放聲大笑,這一笑,堂中的燈光便突然完全消滅。
陸天遊一呆,怪叫一聲,一柄劍便出鞘,他一向劍不離身,在這種情形下,當然不會例外,他看出那些燈都是被暗器打滅,那些暗器卻原可以打在他們身上,卻一顆也沒有。
若是轉打在他們身上,他們能夠避開的只怕沒有幾個人,難道除了暗器,他們還有更好的殺人工具?
莊院周圍警戒森嚴,他們又怎能夠不驚動其他守衛的人走進來?陸天遊一想不禁毛骨悚然,大吼:“快到我這兒來。”
他那兒並不是特別安全,只是他那些心腹若是都懂得擋在面前,最低限度,來人要殺他也不會那麼容易。
他的心腹一向都很服從,這一次卻例外,他們這種人平日以義氣標榜,其實就是最不講義氣的一群,一到面臨一死的威脅,自然就是自己性命要緊,一個個兵器出鞘,只管找地方躲避。
陸天遊一叫再叫,身旁仍然沒有人,不由心寒起來,三步並作兩步,急急躲到屏風後。
燈滅之後,大堂便陷入一片黑暗中,就是陸天遊,眼睛那剎那亦不能夠適應,屏風後更就是伸手不見五指。
與之同時,他聽到了一陣陣急速尖銳的破空聲,還有慘叫聲,前後左右響起來,驚心動魄。
然後他有一種孤獨的感覺,整個身子仿如置身冰窖中。
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下要殺人並不容易,對方卻寧願選擇這種環境,製造這種環境,那會是一些什麼人?
心念一動,陸天遊連呼吸都閉上,他已經想到,什麼人才能夠驅使這些人。一想到那個人他兩條腿便軟了,他所以留在這裡三個月之久就是不能夠確定那一個人的生死,他的職位雖然不及貴妃潘玉霍青,對那個人的性格還是很清楚。
破空聲慘叫聲終於停下,陸天遊立在屏風後,整個身子彷彿都已僵硬。
沒有任何的兵器暗器向他飛來。只是他已感覺自己與死人並無多大分別。
燈光隨即亮起來,亮的燈沒有方才的多,但已足夠照亮大堂,陸天遊隨即有一種赤裸的感覺,也隨即聽到了一個聲音:“你自己出來還是我著人將你請出來!”
陸天遊喉嚨“喀喀”作響,沒有說什麼,一雙腳不由自主地移動,從屏風後轉出來。
大堂上一片凌亂,到處都是屍體,兩列瞎子靠牆而立,足有三十個,各策一條竹杖,上面沾滿了鮮血,蒼白的面龐上一些表情也沒有,灰白的眼珠透著令人心寒的光芒,目光彷彿都集中在陸天遊身上。
陸天遊看了他們一眼,目光便凝結在當門而坐的金龍堂主的面上,兩條腿不覺停在那兒發抖。
金龍堂主現在已不像一條龍,倒有點像一條睡獅,靠臥在那張虎皮椅子上,一雙眼睛半張半開地看著陸天遊,他瘦了很多,但一雙手看來仍然是那麼有力。
在椅子旁邊侍候著八個力士,一個個天神也似,氣勢甚大。
陸天遊知道這就是金龍堂主一手訓練出來的八金剛,平日替他抬轎子,有如下人,事實是他的心腹殺手。
這個也應了那句俗語,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對金龍堂主絕對服從,荒原一戰,若非金龍堂主要趕路,不坐轎子,飛馬急奔,亦少不了他們一份。
他們當然知道金龍堂戰敗,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