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氣才重新站穩身形。
而見到他這樣驚惶模樣,那女子卻是一臉平靜,彷佛已經是司空見慣。
再說醒言,等穩住身形,定了定神,才想起剛才舉動甚是失禮,於是便試圖道歉:
“抱歉,我剛才、實是因為……”
往日口才便捷的少年,訥訥說到這兒,卻是口角囁嚅,再也不知該如何往下說去。
原來,就在剛才,等這位曲線玲瓏的女子一轉過身來,醒言朝她臉上一瞧,卻發現這青春年韶的女子面頰上,竟縱橫交錯著幾道黝色的青紋,宛如烏雲遮面,將原本少艾的容貌破壞殆盡!許是和預想的相差太大,毫無思想準備的少年自然驚惶失措。
與她臉上這些陋紋相比,女子足下那交合的龍鱗魚尾,倒反而沒能吸引少年多少注意。
等剛開始本能的驚慌過去,醒言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這舉動有多失禮:
“唉,即使貌如無鹽嫫母,也非她本意;我剛才這樣舉動,定會讓她好生難過。”
心中忖念,再努力朝那女孩兒臉上看去,便發現她雖然神色平靜,但在那幾道侵入肌理的烏紋中,一雙清如湖水的眼眸深處仍是充滿掩飾不住深深的哀傷。
見得如此,醒言心中大為惶恐。他的出身,甚為低下,兩年多前一直被人呼來喝去,最能體味這樣被人輕視的悲哀。於是,還等不得心神完全鎮定,醒言便急忙跟眼前女孩兒道歉:
“實在抱歉!我剛才竟作出如此劣行。請姑娘恕我無知,不要往心裡去。”
“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原來我認識鄰村一個女孩兒,她臉上也有一塊胎記,有些難看;但後來,她還是靠著媒妁之言,一樣嫁了個好人——”
急切說到這兒,醒言才猛然驚覺,自己言語間還是圍繞著眼前女孩兒最忌諱的容貌說事,實在不智。覺察到這點,他頓時噤口不言。無語之時,小心翼翼的看看眼前少女,卻發現她仍是一臉的默然。見得這樣,醒言頓時滿心後悔:
“唉!想我平日說話順溜,怎麼到這時,卻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心中後悔,他臉上便滿是尷尬惶恐。此時,他並沒留意到,在聽了自己這番笨拙的安慰話兒之後,那位紋翳滿面的少女,眼眸深處卻起了些難以言喻的變化。不知不覺中,她那嫋娜的身形,又開始微微顫動起來。
於是,那位只顧著惶恐的龍宮訪客,忽看到身邊平靜如鏡的湖面異變陡生——
彷佛得了某種神秘的感應,原本清若琉璃的湖水,忽然間動盪不停;轉眼之後,整個清湖就像一鍋煮沸的開水,千百道碩大的水柱掙開湖面束縛,沖天炸起,彷佛要衝刷到天上那輪藍月。
一時間,他身邊湖水如沸,濤聲如潮,巨大的浪頭朝湖畔奔湧,彷佛馬上就要將少女和自己一起吞噬。
見得這樣兇險情景,正無由道歉的少年,卻反倒頓時來了勁頭!
“姑娘別怕!”
一聲斷喝,他便一個箭步擋在女子身前,面朝著兇猛奔湧的湖波,發出一聲連綿不絕的清嘯。頓時,在他這聲音節奇異的清嘯聲中,滿湖澎湃的波瀾頓時平息了激烈的動盪;沖天而起的濤柱波牆,現已變成千萬個水做的小人,正隨著少年的嘯音在湖面上曲折舞蹈。
過得一陣,這原本橫空而過的兇猛湖浪,便散作霢霂輕柔的雨水,大如珠,小如霧,隨風而至,拂面沾衣,讓湖畔這兩人陷入一片清涼之中。
原來,對法術理解已臻爐火純青之境的少年,以嘯聲雜糅四瀆神術『水龍吟』『風水引』,將突來乍至的漫天波濤,化作了迴風水舞。
就在這漫天雨霧之中,醒言又轉過身來,在雨絲風片中躬身深深一揖,然後挺起身形,一雙明亮的眼眸向眼前女子注目而視,語氣溫柔的問道:
“在下上清張醒言,敢問仙子芳名?”
“……”
聽他問起,眼前女孩兒只是默然無語。正當醒言遲疑之時,卻忽聽得“喀嚓”一聲,平地響起一聲霹靂,直震得他心神俱顫。等定下心神再去看時,卻發現眼前已失了少女所在。
“呀!這龍宮的女子,果然神奇!”
見得剛才女孩兒神龍見手不見尾的手段,醒言滿腔驚異。只不過在那驚奇之餘,還是隱隱有一絲遺憾:
“唉,可能她還是有些惱我……”
雖然只是覿面相逢,素不相識,但在善良少年的心中,卻還是有些悵然。
惘然悵立一陣,正當醒言要回轉身形,準備離開這偶爾奇遇之地,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