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媛文對蘇子衿那種微妙的敵意跟不滿,總算是有了宣洩的渠道。
她的音量微揚,幾乎絲毫不掩飾自己對蘇子衿的敵意,聲音略微尖銳地道。
“在塔爾塔,每天都有無數的人死於炮火當中。『政府』軍,起義軍。他們每個人的手中,都沾有數百名甚至上千名無辜百姓的『性』命。人送到醫療救助站,救還是不救?他們也是父母的兒子,弟妹的兄長或者是被哥哥姐姐疼愛的弟弟,孩子崇拜的父親。他們的父母,兄妹,跪在你的面前,他們的孩子用希冀的目光望著你,救還是不救?”
蘇子衿眸光清冷。
何媛文一愣,完被問住了。
這樣的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又或者應該說,她從來沒有面臨過這樣的抉擇。
她不過是一家知名公立醫院的醫生,何曾經歷過那樣複雜的情形?
病人繳費,他們治病。
工作上最頭疼的問題,無外乎是病人的病情有所反覆,或者是手術不理想,最嚴重就是病人經手術無效後身亡,家屬來醫院鬧。
其他人也陷入了思考。
醫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他們也會有不想要救的人。
如果他們真的遇上十惡不赦的殺人犯,要怎麼辦?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去死?若是要救,救起後,對方反而殺了他們呢?
——
“我遵守以上誓言,目的在於讓醫神阿波羅、埃斯克雷彼斯及天地諸神賜給我生命與醫術上的無上光榮;一旦我違背了自己的誓言,請求天地諸神給我最嚴厲的懲罰!
我願以自身判斷力所及,遵守這一誓約。凡教給我醫術的人,我應像尊敬自己的父母一樣,尊敬他。作為終身尊重的物件及朋友,授給我醫術的恩師一旦發生危急情況,我一定接濟他……無論到了什麼地方,也無論需診治的病人是男是女、是自由民是奴婢,對他們我一視同仁,為他們謀幸福是我惟一的目的……”
溫遇趴在湯醫生的後背,莊重而又平緩地念出這一段,每個人從醫學院畢業時都會被要求背誦的希波拉底誓言當中最為知名的一段。
大家被深深地震撼了。
他們終於明白蘇子衿之前所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他們是醫生,不是劊子手,更不是法官,救死扶傷是天職,審判,是法官的事情。
何媛文雙頰漲紅。
這段希波拉底誓言他們醫療隊當中的每個人都曾經倒背如流。
可是從什麼時候起的呢?
當他們穿上白大褂,每天像是流水線上的工人,從事著千篇一律的工作。逐漸沒有當初出入醫學院時對醫學的敬畏,對待病人,也再沒有那種尊重之心。
“呵。我是在問你如果你遇上殺人犯,你到底救還是不救。扯什麼塔爾塔的『政府』軍跟起義軍,說得好像你去塔爾塔,也跟那些『政府』軍跟起義軍打過交道似的。等等,你……你也是一名醫生?”
何媛文錯愕地看著蘇子衿。
蘇子衿的身手太好,以至於讓人很難將她跟醫生這個職業聯絡在一起。就算是她又是給溫遇放出蛇毒,又是給喂“聖品託”的,因為先入為主的關係,眾人也一直以為她不過是具備一定醫學知識罷了。
“嗯。青青跟我們一樣。也是一名醫生。”
溫遇回答道。
眾人一怔。
也是一名醫生,看起來跟溫醫生是舊識……
“溫,溫醫生……該,該不會你之前跟我們所說的,你的那位十八歲就已經獲得專業的醫生執照,之後遠赴m國求學,擁有聖比亞醫學院碩士學位,有過多年國際醫療救治組織海外派遣經驗,還有過隨軍跟部隊工作經歷的那位神仙級別的摯友,就是這位青青醫生吧?”
其中一名年輕的醫生震驚地問道。
所以,溫醫生口中的那位大牛朋友,根本不是一位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醫師,而是一位漂亮年輕的女醫生?!擁有那樣牛掰履歷的大佬,竟然這麼年輕?還是一位女醫生,這簡直不科學。
蘇子衿有些意外地看了溫遇一眼。
溫大哥從來就不是高調的人,她倒是不知道溫大哥私底下竟然是這麼跟人介紹她的。
不過很快,蘇子衿便想通了事情的關鍵。
她這次是臨時加入,溫大哥應該是擔心大家會對她有所偏見,所以才會詳細地向大家介紹她的履歷吧?
蘇子衿這次是真的打算在松澤山區待上一段時間的,在場的人也都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