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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哦,沒事。”蔣經國頓了頓,“你的求職信,我讀了,說實話,我很感動。不過,我想個人的悲歡離合酸甜苦辣,如若與民族的災難、國家的興亡比較起來,那是微不足道的。哦,你不要誤解,我並不是指責你的不幸。我只是說,要從個人的不幸中解脫出來,振作起來,不要迷失你自己。我相信你,會在這新的崗位上開始新的生活。”

他握住了她的手,全然的同志式的兄長式的激勵的握手。

章亞若的心顫慄了:“謝謝您。我會的。一定會的。”

十 “我的好同志,沒事吧?”

夕陽如血。

警報。緊急警報。解除警報。

淪陷了的南昌,機場成了日機轟炸泰和、吉安、贛州的起飛地。警報一響,古城贛州的人們就惶惑奔逃,來得及的奔向城外,來不及的就近進城中的防空洞防空壕。防護團緊張地吹著哨子,扶老攜幼呼娘喚兒的人們在死神的籠罩中扎掙著。

章亞若緊跟著防護團,出入火海硝煙斷牆殘垣中搶救炸傷砸傷的人們,她在南昌做過救護工作,熟練利索。那一身公署的工作服——灰色的軍便服不知叫汗水溼透又叫煙火烤乾了多少次,結了鹽霜沾了斑斑血跡和塵土義在中國的發展。,她原本漆黑的秀髮也叫火苗燎焦了一綹,白皙的圓臉盤早叫煙燻灰垢汗水淚水汙染如大花臉,可她渾然不覺,她儼然像個訓練有素久經沙場的鐵女兵!她包紮,她搶救,她攙扶著甚至背起傷重者上擔架上板車,她渾身有使不完的勁。

夕照中,呼喊聲尋覓聲哭嚎聲漸漸減弱,文官武將紛紛來到被炸區安撫,章亞若這才覺著渾身癱軟,她撐著寬皮帶緊束的纖腰,想倚在哪旮旮歇上一會。

她不敢相信,這裡曾是她每日上下班都要穿過的熱熱鬧鬧的小街!斷牆殘垣、瓦礫遍地,煙霧中瀰漫著血腥,眨眼便成了死亡的廢墟!

那生她養她的家鄉南昌如今怎樣了呢?那迂腐氣的老父如今隱居在何方呢?還有那叫她夢魂縈繞至今杳無音訊的親骨肉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影影綽綽斷斷續續她聽見一個老婦在呼喊:“啊——大衍、細衍——我格崽——我格心肝我格命——”

是熟悉的鄉音!只見一披頭散髮的女人瘋了般從她身旁掠過,撲向那還在冒煙的半邊破屋中,破屋搖搖欲墜——章亞若以百米衝刺的狠勁撲了過去——破壁樑柱轟然坍塌!

“亞若——”聲如裂帛。蔣經國以三步跳遠的姿態撲了過去——千鈞一髮。樑柱不偏不倚直砸章亞若的身旁,撲倒在地的章亞若只是腿上濺了些泥石。那披頭散髮的女人被章亞若推出了險區,也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看著。

蔣經國扶起章亞若,急切地問:“我的好同志,沒事吧?”

章亞若卻怔怔地望著那女人:“你找——大衍?細衍?”

女人醒悟過來,又騰地跌起:“大衍細衍——我格崽——”

有街坊鄰里追了上來,告知這女人兩個細崽不見了,怕是急瘋了呢。章亞若痴痴地望著哭嚎女人的背影,竟淚流滿面、哽咽不已,見蔣專員注目她,急掏手絹拭淚,手絹早撕扯成包紮帶了,蔣經國便掏出自己的大方格手帕:“擦擦吧,你都成了大花臉羅。”心中思忖:這女子善良至極,卻也脆弱了些。頓了頓,又說:“家破人亡自是人生最大的悲痛,這悲痛是日本侵略者犯下的滔天罪行。我們公署的同志,應該喚起民眾,血還血,將悲痛憤恨變成抗敵的力量,對嗎?”

亞若便強忍啜泣,點點頭。

“蔣主任——演出就要開始啦,請你快來!”遠遠地,公署抗戰宣傳大隊的歌詠大王金重民大聲嚷嚷,聲振林木,一條響噹噹的金嗓子。

“好,我就來。”蔣經國也大聲答應,又招呼章亞若,“一起去吧。”

章亞若看看自己一身血汙,有些猶豫,但看蔣經國也一樣,便隨他一道去了。

禮堂中果真人山人海。敵機的狂轟濫炸,更激起了古城人們眾志成城。悲愴高亢的《流亡三部曲)引得臺下唏噓一片。有人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帝國主義!”臺上臺下怒吼震天撼地!

蔣經國就跳上臺指揮大家唱《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指揮藝術不怎麼樣,但全力以赴,不只是手腕手臂,肩膀和整個身體都投入到強有力的節奏中,彷彿正在躍馬揮刀殺向鬼子。

臺上臺下已交融成一片,所有的人的手都挽了起來,抗戰——是人們共同的心願。

演出結束,湧出禮堂的人流還沉浸在激越興奮之中,章亞若讓人流裹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