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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部分

膚上有幾個小疙瘩了,周圍紅腫。他心疼地說,“那我們去南海邊走走吧。那裡沒有竹子。估計蚊子會少一些。”

“好。”容蓉回答,“那邊也安靜一些。我有些話要跟你講。”

出中海往南走七八百米,就是南海。落日的餘暉,灑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像鋪了一層金沙。白色的鳥兒。不時掠過天空,霞光落在兩位並排行走的人臉上。容蓉望著遠方的落日,金色的太陽,倒影在緩緩的水流中閃爍出一種難以言說的美。這種大自然的美景,撫平了她剛才低落的小情緒。過了一會,容蓉的眼光,落在一片青草地上。綠草地的上方。兩隻蝴蝶四處飛舞。她飛奔過去,很仔細地在地上找些什麼,宋驍飛也跟了過去。

過了一會,容蓉大聲叫。“看,我找到了,找到了。”

宋驍飛問,“找到什麼了?”

“四葉草。”

容蓉一臉的興奮,宋驍飛卻在她的瞳孔裡,看到了隱藏著憂鬱。他說:“希望四葉草,能帶給你幸福。”

“送給你。”容蓉笑了,把手中那片嫩綠的草葉,遞給宋驍飛。宋驍飛也很開心地笑了,說:“你還記得那年我們一起在袁家的後院裡讀書的情景嗎?當年是我找到了一片四葉草送給你。”

容蓉說:“怎麼會不記得?不過你現在可比以前胖了許多。”

宋驍飛摸了摸自己有點發福的小肚子,笑著說:“確實有點胖了。看來我得多鍛鍊才行。”

草地上有一張木椅,宋驍飛和容蓉並肩一起坐下,兩人沒有多說話,一起看南海的日落。風兒輕輕落在反方向的山坡,他們的笑聲,融入了夏天清澈的天空和晚霞的流光裡。在歲月裡,投下了小小的影子。那一秒鐘的空氣,和櫻花一樣芳香。宋驍飛體內的血液熾熱,如草葉脈絡裡,流淌的青漿,他的瞳孔裡,留下了當年容蓉無數微笑的片段。這記憶,從風中長出的記憶,與夕陽斜射的光線,在後來的時光裡,長成了愛或痛,歌或哭,笑或恨。連同此時微涼的風,淡青的暮色,清清的湖水,在這一刻變成了小小的永恆。

“你剛跟魯迅討論文化上的事?你說說看,你覺得文化是什麼呢?”兩個人沉默了一會,一陣涼風吹來,容蓉打破了沉寂。

宋驍飛呵呵一笑,說:“文化?品味、道德、智慧,這些都是吧。它是隨便一個人迎面走來,他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他走過一棵樹,樹枝低垂,是隨手把枝折斷丟棄,還是彎身而過?一隻滿身汙泥的流浪狗走近他,他是憐憫地避開,還是一腳踢過去?這些都是文化的一部分吧。還有,獨處時,他如何與自己相處?所有的教養、原則、規範,在沒人看見的地方,他怎麼樣?比如我們傳統文化中的君子文化,這就是很好的東西。”

容蓉說:“確實,文化其實體現在一個人如何對待他人,對待自己、如何對待自己所處的環境。在一個文化厚實深沉的社會里,人懂得尊重自己──他不苟且,因為不苟且所以有品味;人懂得尊重別人──他不霸道,因為不霸道所以有道德;人懂得尊重自然──他不掠奪,因為不掠奪所以有永續的智慧。文化不過是代代累積沈澱的習慣和信念,滲透在生活的實踐中。生活就是文化。”

宋驍飛說:“是呀。文化,就是一種生活方式,在特定的地理、歷史、經濟、政治條件中形成。我當年到江浙一帶,發現漁民每一次出海前,都要張燈結綵、鑼鼓喧天地,祭拜媽祖和各種海神,魚呀,蝦呀,都有神。要辨識漁村的季節,不必看潮水的漲落或樹葉的枯榮,只要數著諸神的生日,時歲流年便歷歷在前。廟前廣場有連夜的戲曲,海灘水上有焚燒的王船,生活裡有嚴格遵守的禁忌,人們的心裡有信仰和寄託,這些都是文化。有時候所謂的迷信,不過是漁民們在無可奈何中面對茫茫大海的一種自救方式,為無法理解的世界尋找一個能尋求心靈安慰的方式。還譬如有的地方,農民不吃牛肉,因為對他而言,牛不是家畜禽獸而是朋友。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們很難說文化有高或低,厚或薄,好或壞,它是什麼就是什麼。”

容蓉說:“不過。文化還有另一個層次意義。會決定社會發展。同樣是祭鬼酬神,有的國家就僅僅停留在迷信層次。有的民族卻從祭奠中提煉出偉大的戲劇,從土砌的廟宇教堂中發展出精緻的建築美學,從祭祀的儀式裡觀悟出舞蹈和音樂的藝術,而祈禱經文的唸誦轉化出雋永的文學、深刻的哲學。人民的自覺程度越高。反思的能力越強,表達的衝動越大,創造力和想像力的空間就越大,在靈魂探索的過程裡,一個民族思想的內涵和美學的品味,就會逐漸萌芽、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