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李玉浚將琴放好,舉杯回敬。
兩人對飲三杯之後,李玉浚道;“時候不早,我該離開了。”
“我送你到橋頭。”
尹伯飛喚來店家,付清茶錢,等待李玉浚將琴重新背在身後,之後兩人便並肩走向門口。
正要跨出門,旁人閒聊的話語卻令李玉浚停下了腳步。
“離開長安我沒什麼捨不得的,就是捨不得鳳凰。”
“張兄是說章臺樓的鳳凰姑娘?”
“可不是嗎?先別說她那傾國傾城的相貌,光是她彈的琴,就足夠把我迷倒了。”
尹伯飛瞧了談話的兩人一眼,低聲問李玉浚:“你打算怎樣?”
“我想問問他們。”說完,李玉浚回身走到那兩人身旁,躬身一揖,“敢問兩位兄臺,你們方才說的鳳凰姑娘是誰?”
被稱作張兄的男子打量了他一會兒,笑道:“風凰是城裡章臺樓的姑娘,稱得上是色藝雙絕。兄臺也對鳳凰姑娘有興趣嗎?”
“小弟遊歷四方,只為尋找知音。方才聽兩位說鳳凰姑娘精於琴藝,所以才斗膽詢問,冒犯勿怪。”
見他背上負著琴,那兩人登時信了他的說辭,便好心的告訴他一些與鳳凰有關的事。
謝過了他們,李玉浚徐步回到尹伯飛身旁。
“怎麼樣,是她嗎?”
“應該不是,但我不能肯定……”李玉浚低著頭,沉吟片刻,抬頭道:“尹大哥,我想多留幾日,確定是不是她。是否方便繼續打擾你?”
“沒問題,你儘管住下。”看到李玉浚的神色既喜又憂,尹伯飛拍拍他的肩,微微一笑,“別想太多,順其自然。她是不是你的鳳凰兒,到時候就知道了。你現在先跟我回去,休息梳洗之後,再到章臺樓查個明白。”
李玉浚點點頭,和尹伯飛一起走出茶店。
紅日西斜,華燈初上。
一反白天的冷清,章臺樓的門口車水馬龍,來往的人絡繹不絕,其中有達官貴人,也有江湖上的豪俠劍客;樓裡更是人聲鼎沸,絲竹之聲不絕於耳。
頂著“風幫”的名號,章臺樓的生意可說是好得不得了。
在嘈雜的喧鬧中,一身銀衣的李玉浚走進章臺樓,身後仍揹著他從不離身的無絃琴。
他剛跨過門檻,立刻有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迎上前招呼,滿臉堆歡地問:“公子,您好面生呢?貴姓呀?”
“李。”
“原來是李公子!老身姓劉,是章臺樓裡的嬤嬤。”她揚了揚手中的絲絹,又問:“公子可有相好的姑娘?”
“我找鳳凰姑娘。”
她呵呵一笑,歉然道:“真是對不住,鳳凰正在彈琴給府尹大人聽,一時間實在沒空,您要不要換個姑娘?我們這兒還有梅音、寒袖——”
李玉浚打斷她的話頭,“不用了,我只想找鳳凰。”
“李公子,您這不是讓我為難嗎?”劉嬤嬤仍然帶著笑,只是臉上多了一些苦惱。客人頭一回進門就留不住,花娘子那邊可不好交代呀!
“我不會讓你為難的。”他取出一錠黃金,揚唇微笑,“你讓我在門外聽鳳凰姑娘彈琴,府尹大人不會知道的。”
瞧見那錠金子,劉嬤嬤眼睛都亮了,又聽他說只是要站在門外聽鳳凰彈琴,當下便笑吟吟的點頭答應了。
在劉嬤嬤的引領下,李玉浚來到了鳳凰所居的樓閣下。
還未上樓,他便聽到悠揚的琴聲自樓閣裡傳出,一弦未盡,一弦又動,餘音嫋嫋,緩緩的迴盪在空氣中。
耳聞琴音佳妙難得,他心念一動,雙膝微沉,足尖一點,縱躍上樓,身形翩然如燕,落地無聲,房中人絲毫不覺,仍然繼續彈琴。
聽了片刻,他越發覺得琴音熟悉,恍如伊人所奏……
婉轉琴音中,他似乎回到了當年初識鳳凰兒時,依稀又聽到她一邊彈琴,一邊唱著那闕“臨江仙”。
旖旎仙花解語,輕盈春柳能眠。
玉樓深處綺窗前。
夢迴芳草夜,歌罷落梅天。
沉水濃燻繡被,流霞淺酌金船。
綠嬌紅小正堪憐。
莫如雲易散,須似月頻圓。
素手纖纖,輕攏琴絃,櫻唇微啟,歌聲柔媚動人……她的音容如在面前,深印腦海,卻是長相思,終不見,只能空自惆悵……
他輕聲嘆息,心中愁思難解,垂首低語,“莫如雲易散,須似月頻圓……奈何偏作易散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