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謝未的身份終於給孫茯苓和方愛知道。
方愛只默默感嘆,孫茯苓卻臉色變了有十八變:“倘若你是徐珏的兒子,那麼我又是誰?”
方愛嘆道:“你終於要說出你的秘密了麼。”
“二十歲那年師父才告訴我,我是徐珏與謝花兒的兒子。沒錯,我出生後不久就得了重病夭折。師父當時正雲遊四方,看到了我母親埋葬我的全部過程,他認為我還有救,卻沒有當場明說。等到我母親走了,他將我挖出來,救活了我。然後,把我帶走,養我教我二十年,只為自己的一身醫術有個傳人。我也曾問他,為何不告訴我母親,為何要讓我們母子分離,他說,他承認自己有私心,然而已經無法補過,我母親在當年便去世了!”看著謝未亦不斷變幻的神色,孫茯苓又道:“三年前我為何去你家,你總該明白了吧?我並不打算認親,只想看看我母親的家,她生前住過的地方。”
謝未如遭五雷轟頂,許久長出了一口氣:“所以,我還是謝千白與丁氏的兒子,你是我姑姑的兒子,我的表哥。”
方愛道:“所以,荷書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與你半點關係都沒有。”
謝未覺得身體裡的血在亂竄,加上那一點酒意的作用,幾乎要沸騰。他受了徐珏的騙,他與荷書都受了徐珏的騙!用現在看起來非常可笑的那種手段,欺騙了他們兩個。怎麼辦,怎麼辦腦子裡頓時起了狂亂的風暴。
孫茯苓道:“沈判這個人,我且不臧否,但荷書嫁給他真的並非心甘情願,以我昨夜之所見,加上我對她的瞭解,她看似很輕鬆,其實是故作輕鬆得厲害。”
方愛看向謝未:“你與荷書既然”
“別說了!”謝未站了起來,身體微微顫抖著,“我要她,我要從沈判手裡搶回她。就是今天,立刻。”
孫茯苓拉住了他:“不急在這一時半刻。且好好籌劃一番。你別小看了沈判,他府裡有不少的錦衣衛高手。況且,現在荷書身上有傷。”
方愛:“對,不如等到下午,大家如約見了面再說。”
“沈判倒不至於限制她的行動自由。”孫茯苓想了一想,頗有些慚愧,奪人之妻這種事,平心而論確實不值得稱頌,“沈判對待荷書,我看倒真是全心全意。”
方愛道:“難道你打算徵求荷書的意見,問她是否願意繼續做沈判的妻子?”
孫茯苓倒有些驚訝,卻不置可否。
謝未笑了:“應該問她一下。”他簡直都不需要信心這個東西,他只是知道,她若知道了他們其實沒有血緣關係,一定會奮不顧身投到他的懷抱裡。
孫茯苓嘆道:“荷書與沈判成婚,自然不止是成婚那麼簡單,兩家此時若關係分裂,恐怕對徐珏不利。”
“徐珏既然要出賣女兒的幸福為自己的末路輝煌加碼,就休怪別人掙回他女兒的幸福。”謝未臉上洋溢著一種奇特的光彩,看著孫茯苓,忽然抓住了他的手,仍是激動,便猛地擁抱住他:“表哥,孫茯苓,謝謝你,謝謝你,你是神!”
孫茯苓撤了兩步撤不開,無奈地望向方愛,方愛竟衝他眨了一下眼睛,嫵媚極了。
“唉,我,我是什麼神,爹也沒興趣認,祖籍也不願意回,只念著這個巧遇過後才知道身份的妹妹”
“我走了,下午咱們再見!”謝未鬆開了他,說著話轉身就跑了。
孫茯苓臉上一呆。
方愛看了他一眼,溫溫地說:“有什麼好奇怪的,前年,你不也曾這樣過嗎?”
是啊!孫茯苓猛然想起前年的春天他邂逅方愛的情景。當方愛終於對他含著笑低了頭時,他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儘管外表上竭力鎮定著,那表情以及心情都像是一隻猴子在歡躍。
此時謝未的心就像是一隻猴子在歡躍。腳下好輕快,輕功都沒令他這麼輕快過。他這是要回徐府。
心中已沒有了一絲對任何人的怨恨或不滿,對徐珏也是。人不可能總沒挫折不是?挫折多一點又有何妨,總歸現在天可憐見。
京城這麼大,於他是異鄉,卻忽然又遇見了一個認識的人。吏部尚書的女兒楊寶玠。
小姑娘也有點驚訝呢,雖然有點畏懼他總是能制住她的鞭子,但今時不同往日,便捱過去:“嘿!”
謝未回頭看了她一眼,臉上還流連著微笑。
“你是荷書姐姐的哥哥?”
謝未好像沒聽到“哥哥”二字,只聽到她稱荷書為姐姐,那麼,她就是荷書的一個小妹妹嘛,於是笑道:“小妹妹你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