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今天為什麼瑋奶奶要自己做?”她走過來,面上有些不解。
我回答她:“還不是因為你舅舅這張嘴不太好伺候。湯包這東西,只有我才拿捏得準他要的口味,菊嬸都不行。”
雲深好奇地看著我手裡的麵糰:“瑋奶奶,靖平也挑食嗎?”
“他呀,有閒的時候,嘴挑著吶。可一忙起來,什麼方便吃什麼,一點兒也不講究。他這麼累,吃東西再不注意的話,身體很容易垮。”我嘆了一聲:“也不知道以後我不在了誰來管他。”
她默不作聲了一會兒,抬頭問:“瑋奶奶,你能教我嗎?”
“好啊。”我樂得後繼有人,便從備料,制陷,和麵,做皮,細細地交待。
她睜大眼睛認真地聽。末了,便在我的指導下,開始試著擀皮,包餡。這孩子還真是心靈手巧,一會兒工夫就包得像模像樣。
我們就一面做著,一面說話。
“瑋奶奶,你讓我每天晚上睡覺以前都吃的那是什麼呀?”雲深一面仔細地用擀麵杖擀包子皮,一面問我。
“那是燕窩羹。”
“什麼是燕窩?”她好奇地停住了手。
“燕窩是南方的金絲燕用唾液做的窩。很有營養的。我們吃的那種是最上品,叫血燕。”
雲深白著臉睜大了眼睛:“唾液我可不可以不吃了?”
我笑起來:“覺著噁心是不是?我知道你們在歐洲是不吃這種東西的。可這燕窩是個好東西,滋養身體又能潤膚養顏。以前殷實些的人家都會吃些,尤其是女兒家,那面板能給滋潤得水亮剔透的wωw奇Qìsuu書còm網,好看得很。雲深要是每天都吃一盞,長大了就更漂亮,誰見了都想娶回家。”
雲深看著我,低了一會兒頭,然後吸了口氣說:“好吧,我吃!”
她那逼不得以又有些犯愁的小樣兒實在可愛,我忍不住打趣:“怎麼雲深想嫁人啦?是誰呀?有喜歡的人了是吧?”
她紅著小臉,扭捏起來,低頭去捏桌上的麵糰,半天憋出一句:“靖平也有喜歡的人嗎?”
我嘆了一口氣:“真要是有,我就省心了。”看她聽得一臉專注,我又接著逗她:“我看他倒是很喜歡你呀。雲深長大了就嫁給靖平好不好?”
她漲紅著臉低頭搓著手裡的麵糰,過了半晌,蚊子叫一般說:“好。”
這個回答讓我驚得呆住。
我頭腦昏沉地站在桌旁,耳朵裡有隱隱的嗡響,心裡卻有一個念頭,從模糊到明晰,飛快地轉動著,衝擊得我幾乎站立不穩。
如果,是的,應該有這樣一種如果。
雲深慌得扶我坐下,緊張地問:“瑋奶奶,你不舒服嗎?要叫醫生嗎?”
我怕嚇著她,趕緊安慰:“別怕,瑋奶奶累了,坐坐就好。”
她乖巧地站在我面前,輕輕替我揉著胸口。
我細細打量著小小的她,彷彿平生初見。
她的確長得像疏影,但比疏影更美麗,更健康。她會是渡靖平出苦海的那個人嗎?
我貼近她的面頰,用只有我和她才能聽到的耳語,輕聲問:“寶寶,你喜歡靖平嗎?”
“喜歡。”她小聲應著,聲音有些發抖。
“長大以後想嫁給他嗎?”
“想的。”她聲音更小。
我把她抱在胸前,貼著她發燙的臉,在她耳邊說:“記住瑋奶奶的話,在你長大之前,這個秘密,除了瑋奶奶,你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的爸爸媽媽,還有靖平。”
“為什麼?”她不解。
“因為你現在還太小,說出來會嚇著他們,你就嫁不成靖平了。”希望這解釋她能懂。
她抬頭,晶亮的雙目看著我,帶著疑惑和信任,然後輕輕點頭,又開口問:“那,靖平有喜歡別人嗎?”
我將她的頭抱在胸前,目光越過她頭頂,看著窗外斑駁的樹影,平靜地回答:“沒有。”
微雨燕雙飛 (靖平)
雲深四歲就開始學音樂,到如今一手鋼琴和豎琴都已彈得非常好。然而從未接觸過中國音樂的她,卻對在四川聽到的琵琶曲念念不忘,央著我要學。
我尋思著為她請一位最好的老師,而最合適的人選當是黃維安先生。
黃先生是當今民樂界的泰斗,一手琵琶彈得出神入化,而他在國學上的造詣也相當深厚。我母親的琵琶就是自幼由他親自傳授的。碰巧的是,他也在二十年前從蘇州移居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