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的冷汗淋漓,已虛弱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只不斷的唇邊微動,無聲搖頭:“別去,別去。”
江蘺喉間哽咽的厲害,不忍讓重傷之下的落葵再添憂思,只好收起心思,打橫抱起她,輕輕放在床榻上,手在她的傷口處染滿了血,唇邊劇烈的顫抖不止,未語淚先流:“小妖女,你怎麼對自己這麼狠。”
落葵閉目不語,淚在眸底不停翻滾,她緊緊攥住江蘺的手,掌心裡浸透了冷汗,將他的手掐的滿是指痕,來抵消取骨之痛。
蘇子千刀萬剮了空青的心都有了,可他不能擅動,打不打得過空青另當別論,只那龍族六殿下的身份,便是令人忌憚不已的。
他捏著落葵的手腕,切了個脈,臉色陰沉的難看至極,如同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天際,頭也不抬的冷語:“青公子,我們兄妹欠你的,就此兩清了罷,我要給落葵包紮,還請你迴避一二。”
空青神情凝重,心中五味雜陳,眼下此地是再待不下去,不過只要落葵與自己都仍活著,那麼一切就都還有轉機,他凝神暗道,不如暫避風頭,再謀圖將來罷,靜了片刻,他衝著蘇子無聲的拱了拱手,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就算是給自己,給他人,一個了結。
“江少主,把那個瓶子拿給我。”蘇子回首衝著雕花小几抬了抬下頜,那小几上擱著一隻素白的扁圓瓷瓶。
江蘺遞過瓷瓶,眸光忍痛的在落葵身上巡弋片刻,那血已經半乾,將衣裳黏在身上,若是強行撕開,必定會連皮帶肉扯下一大塊,他不忍再看,不敢再看,忙放下帳幔,偏過頭去,輕輕抽了下鼻尖兒。
蘇子顫聲道:“忍著點。”
落葵仍緊緊閉目,輕輕點頭。
蘇子手腕輕晃,從袖中無聲的滑出一柄短刃,他緊緊握住刀柄,小心割開落葵的衣裳,抖著手猛然一撕,連衣裳帶皮肉,硬生生的扯下一大塊兒,頓時血如泉湧,飛快漫出。
“嘶”的一聲,落葵倒抽了口冷氣,痛的渾身打顫,冷汗轉瞬浸透衣衫,攥著江蘺的那隻手,驀然掐的更緊。
“小妖女,小妖女,你怎麼樣,怎麼樣。”江蘺看到血色濺上帳幔,染紅了一片,頓時慌了神兒,急的伸手便去掀簾子。
蘇子一把按住帳幔,急切道:“江蘺你幹甚麼,若真閒得慌,就去那箱子裡尋一身中衣過來,讓落葵待會換上。”
江蘺走一步退三步的連連回頭,忍痛低語:“蘇,大公子,你,你輕點。”
蘇子微微一頓,極利落的從瓷瓶中倒出些暗紅色的粉末,顫著手灑在傷口處。
這皮開肉綻之痛,就像是用鈍刀子一下一下的割肉,割開無數道深深的口子,而這敷藥之痛,更是在血肉翻滾的傷口上撒了幾把粗鹽,火辣辣的生疼,疼的餘韻悠長,疼的五內俱焚,疼的神魂崩潰直入雲霄。
落葵緊緊咬住牙關,咬的臉都扭曲變形,渾身汗如雨下,卻沒有出聲慘叫,只是連連悶哼,兩隻手死死摳住床沿兒,摳的指縫間血跡橫流。
空青雖離去,卻一直守在門外,聽到房間內傳來忍痛悶哼,不禁捂住了心口,乾涸的唇微微張著,連呼吸中都夾著難忍的痛楚。
“老六。”不知何時,文元悄無聲息的走到空青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微微一嘆。
空青沒有回頭,只靜靜聽著房間內的響動,握緊了雙手,顫聲道:“三哥,我是不是,是不是全錯了。”
文元與空青相對而立,平靜的瞧著他赤紅雙眸,平靜卻又狠辣道:“老六,要麼你就搶回來,要麼你就放手回妖族,做這副無病呻吟給誰看,給她看麼,她既不會愧疚更不會心疼,說不定還會當做笑柄,老六,左右這樓裡的人加一塊兒,也打不過你我兄弟,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把她搶回去,她看不到旁人,只能看到你,天長日久,你還怕她不從麼。”
空青眸光閃動,猶豫不決的抿了抿唇,沒有開口說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