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皺了皺眉,又補充道,“我看她似極熟悉地形,只怕到了那裡我們就不容易尋到她了。”
公子陌苦笑一聲,滿嘴澀意:“她的地盤,她自然如魚得水,找不到也是正常。”
夜玄愕然抬頭。
少主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要放她走?
他可是知道,夏夏對於少主來說意味著什麼,怎麼可以這樣輕易放她走?
“別說了。”公子陌深深閉眸,半靠在床頭上。
夜玄的心思他很清楚,只是,這明爭暗鬥的陰謀裡,誰也不敢保證是最後得益的一方,他不想將夏夏再牽扯進來。
☆、緣起(8)
她既然敢走,就必然有所倚仗,但願她能在她的天地裡尋得一方庇佑。
而他,只當作從未遇見過她,繼續聽天由命。
也好過,背地裡的陰謀之手,掌控住這方命脈。
只是,公子陌雖然這樣告誡自己,身體仍是不肯挪動半分,半倚的姿勢,一如等待。
可曾後悔?垂死掙扎一般的作為,近乎卑微。
當看到那依然躲閃,慌亂的眼神時,是否寧可,從未讀懂那裡面的抗拒和隱瞞?
是否寧可,心如止水,不喜不悲?
…
夏夏隨手撈了個揹簍,一路飛奔入山谷深處。每一寸花木似乎都還和離去前一樣,帶著熟悉的美麗與芬芳。
然而她卻無心欣賞,腦子裡飛快地轉過他爹特別研究過的那些草藥。
她曾多次看見爹欣喜若狂,似乎發現前所未有的新大陸。
那些草藥,會不會對公子陌的毒有幫助?
她絞盡腦汁想著那些草藥的名字和生長形態,滿山遍野地尋找它們的蹤跡。
她想著,回去之前找出來點什麼帶回去,給青老看看。他既然是爹的師傅,一定不會比他爹的醫術差,說不定,就找到了什麼救公子陌的良方呢?
夏夏想得很簡單,且想了就去做了。
她不曾忘記公子陌毒發之時臉上的那種扭曲和絕望,她相信,沒有人會對生命無動於衷,哪怕是表面雲淡風輕的公子陌。
那麼,在她的能力範圍內,她也想為他做點什麼。
就像當時他倒地的時候,她居然無法袖手旁觀一樣。
開始,夏夏還能記得幾種草藥的名字和對應形態,可是後來越急越慌,越慌越亂,到最後,只得手忙腳亂地看見一株好貨就小心翼翼扒出來。
珍貴的草木多長於深山,夏夏就跑去了草藥資源最豐富的山腳,一路輕功爬到山頭。
不得不說,這是她用輕功用得最淋漓盡致的一次。
不像平時特意為某株或某種草藥而來,夏夏這回跟鬼子掃蕩一般蒐羅了整個山頭,專挑稀有草藥下山,後來實在找不到了,甚至挖了一株野山參充數。
最後弄得渾身狼狽,白衣都被枝條刮花了成了破爛,她還喜滋滋地,似乎真的相信了,這些藥就能救公子陌的命。
☆、黑手(1)
眼看日頭差不多的樣子,夏夏又一溜煙地跑下山。
在自己熟悉的環境裡,完全不用束手束腳的感覺,讓她無比留戀。只是,再留戀的美景,一個人也不能成家,尤其是,她這樣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然而,當她再一次回到小茅屋前時,那裡卻又一次人去樓空,沒了人煙氣息。
木門沒關緊,風一吹就吱呀吱呀搖晃,床鋪上隱隱可見人坐過的痕跡,她已經玩破了的小布偶被人從地上撿了起來,放在了枕頭上。
“黑衣服,黑衣服?”夏夏試著喊那個神出鬼沒的夜玄。
可是,沒有公子陌的地方又哪裡來的夜玄?
失落的顏色漸漸染上臉龐,夏夏模模糊糊意識到,自己好像又一次被遺棄了…
曾經她那麼強烈地要求離開冥幽宮,那個人還兇巴巴地說,不會放她走。
現在呢,這算什麼情況,她被遺棄在自家門口?
“哎呀。”
夏夏鬱悶地走出屋,心神渙散,一個不小心居然忘了躍步,摔進了自家的防獸坑裡,跌得她屁股生疼,慘叫連連。
悲催地望天,果然,應了小鬼的那句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再看看撒了一地的草藥,一腔歡喜瞬時落了空。
在寒山無依無靠的,她雖然擅長野炊,卻不會狩獵,以前都是小鬼幫手,冥幽宮是樂樂幫手,現在一個人,她還是不得不下山才能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