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小心!”秋暮連忙上前一把將人扶住,那藥碗卻是晃了晃,將碗蓋翻了出去。
眼看那碗蓋就要落地,就見一隻綠色的袖子伸來,一把將那碗蓋抓在了手裡。
兩人抬頭一看,竟是綠柳。
“走路小心著些!”綠柳說著將那碗蓋放到了藥碗之上,秋暮瞥了一眼過去,那藥碗果然已是空空如也,只有少許的黑褐色藥汁緊貼在碗底。
此時此刻,槿娘剛理完家事,由翠玉陪著從清草堂回杏紅院。
走到岔路處,想起在清草堂聽人說起,徐纖兒這兩日不知沾了什麼東西,竟是臉上起了紅斑,偏又不願意讓大夫瞧。以前世的經驗,想來定然是花粉之類的有些過敏,便想著過去瞧瞧。
到得離碧桃館不遠,就遠遠的看到喬氏和郭氏正坐在涼亭裡賞花喝茶,十分愜意。
翠玉輕嘆道,“三奶奶果然出身富貴,享受起來非旁人所能極!”
若是大奶奶一人,恐怕根本想不到過來賞花吧!
誰想郭氏已經看到槿娘,便衝著槿娘招了招手,又衝著身邊的小丫鬟低語幾句。過不多時,那小丫鬟便急步跑過來,“二奶奶,我家奶奶說您辛苦,三奶奶帶了珍品的大紅袍,請您上去喝一盞茶!”
大紅袍雖說是名茶,卻也分等級,平日裡白府也常有,偶有宮裡賞的,或是旁人所送,但皆是平常品種。這珍品卻是武夷山上那幾株有名的茶樹所產,每年不過數斤。大半是和山間其它茶樹產的茶葉一半送到宮裡,只餘少許在民間。
喬月珍手裡的茶定然不是外頭買的,而是喬老爺的藏品,作為嫁妝帶過來,偏她就不當回事兒,直接拿了來給郭氏嘗。
槿娘本想拒絕,但見那小丫鬟幾分害怕,似乎就怕眼前這位二奶奶不去似的,怯生生的看著自己。
她忽然就想起碧芝堂裡出的事兒,郭氏自疏遠南春。便對冬菱十分親近,脾氣也越發的暴躁,聽說這幾日已是有兩個小丫鬟捱了打。也怨不得眼前這個小丫鬟害怕。
她便笑著點頭,“前頭帶路!”
那小丫鬟顯然鬆了口氣,帶著槿娘等人去了涼亭。
涼亭內,郭氏和桂氏正擺了圍棋,見槿娘過來。喬氏笑著起身,“二嫂辛苦,快過來歇歇!”
“三弟妹好興致,槿娘羨慕的緊呢!”
郭氏聽了心裡犯出酸意,面上卻是笑道,“有什麼可羨慕的?不過是俗人罷了!”
不想這句話倒戳中了喬月珍。她平日總以一個雅字自居,最煩的就是這“俗”字,聽了郭氏的話她臉色微變。
但有桂氏在前。她跟郭氏可是一條繩上的,她還等著郭氏給她鋪路,便忍了下去,只道,“別說這些虛的了。二嫂過來嘗一嘗我帶來的茶葉!”
接過喬月珍親自遞過來的茶湯,槿娘輕輕嚐了嚐。卻實在沒嚐出什麼,便只是誇讚了幾句。
那喬月珍謙虛道,“不過是有名罷了,喝起來也就是這麼回事情!”
槿娘實在不懂茶,看到郭氏手裡拿著一顆黑子,正盯著棋盤看,便也看了過去,棋面上,黑子比白子要多了去,笑道,“大嫂好厲害,看來三弟妹要輸了!”
聽了這話,郭氏別有深意的笑道,“這倒不好說,有時候機會到了,只一顆棋便能將局面反轉過來!”
說著便指著那棋盤上的一處道,“這一手叫‘倒垂蓮’只要我把這顆黑子往這裡一落,這白子再多,也都要被吃掉的!”她抬起頭,看向喬月珍,“三弟妹,你說是不是?”
喬月珍雖然聽的不算明白,但顯然是要幫趁郭氏的,連忙笑著上前,一面拍手一面道,“大嫂果然棋藝了得,這一手竟然把整個局面都翻轉過來,月珍真是自愧不如!”
槿娘心中冷笑,好逮她也跟上官脂學過數月的棋藝,她雖棋藝可能不如郭氏,卻是背了不少棋譜。
輕輕一眼看過去,她捏起一顆白字,隨手下到了棋盤上,“槿娘不才,也會幾招,不知道這一手,是不是能幫到三弟妹?”
說著竟是一顆一顆,足足拿了數十顆黑子下來。
轉眼郭氏的臉就慘白了幾分,槿娘笑著對喬月珍道,“忘了告訴三弟妹,這一手,叫‘金井欄’!是圍了別人還是被別人圍住,這都是說不準的事兒!”
小丫鬟走上涼亭,“二奶奶,綠柳姐姐來了,說有要事找您!”
一場無聲的廝殺終於結束,郭氏和喬月珍的臉都有些難看。
綠柳面色焦急的走上來,湊到槿孃的耳邊低語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