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是打算回遼東向大表叔與四表叔報信的,但途經北平時,又覺得事情緊急,還是先知會燕王兄一聲比較好,因此燕王兄與我反倒比大表叔兄弟倆知道得還要早些。”
朱文至勉強笑道:“這也是機緣巧合了,誰也沒想到文龍表兄會在那時候拜訪吉安陳氏。”
“確實如此。”朱文考嘆息一聲,“這幾年,燕王兄多番派人尋找兄長的下落,不但京城周邊都踏遍了,還去了章家與沈家的原籍,甚至連胡四海的老家也去了,幾位曾做過兄長先生的大儒文臣的家鄉,母親身邊親信宮人的老家,等等。若不是王兄隨沈李兩家去了嶺南,怕是早就與我團聚了。”
朱文至苦笑道:“我也是沒辦法。當年我才出宮沒多久,就病了,胡四海帶我到京城附近租了個小院住下,一養就是兩個月。等我病癒,皇爺爺已經崩了,章沈李三傢俱被流放,建文帝羽翼已豐,朝中都是他的爪牙,而燕王兄與開國公府又……預設了他的名份。我當時心灰意冷,哪裡還敢妄想別的?記起母親臨終前囑咐我要聽姨母的話,我便帶著胡四海追章家去了,後面的事,方才你已聽我說過了。”
朱文考嘆道:“燕王兄也覺得你可能曾經在京城周邊滯留過些時日,他前年派出的人手一度找到了你住過的那個村子。”他說出了一個地名,正是太孫朱文至養病的地方,又道:“只可惜,你曾在那個村子借住的事,朝廷也知道了。馮家老2親自帶人去查問,聽說村裡的人死的死,瘋的瘋,如今已經沒剩幾家了,可憐,都是孤兒寡母呢,也不知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這都是建文與馮家做的孽”
朱文至臉色又變了,他顫著聲問:“怎麼?那些人……也受了我的連累麼?”
朱文考嘆息著安慰他道:“這都是建文帝與馮家的錯,兄長千萬別放在心上。等日後你重回京城,奪回皇位,就能讓他們血債血償了”
朱文至苦笑著搖頭:“為了我一人,害了這麼多無辜的性命,我還有什麼臉面說要重回京城,奪回皇位?只怕到時候血雨腥風,為我而死的人就更多了”他含淚握住朱文考的手:“好兄弟,我如今不指望別的,只求能有清靜日子過就行。燕王兄讓你來,是為了助我奪嫡麼?你回去跟他說吧,不要再為我費這個心了,不值得。”
胡四海在旁大驚:“殿下,您怎能這樣說?”
朱文考也嚴肅地道:“兄長,你難道忘了父親的冤情,忘了母親的遺願麼?若你覺得對不住那些為你而死的人,正該奮發向上,為他們出一口氣才是若你就此自暴自棄,豈不等於是讓他們白白死了?”
朱文至聞言臉色又是一變:“難道……我想清靜些度過餘生,都不行麼?”
朱文考搖搖頭:“兄長,現在不是清靜的時候,你我俱是朱氏子孫,難道你就不想為大明江山做些什麼?你可知道,建文帝即位三年都做了什麼事?”見朱文至轉頭望來,便道:“你可知當年京城事變,燕王兄為何預設了建文帝的名份?就因為建文篡位,北方蒙古得知,以為是大好機會,趁機派大軍南下中原。燕王兄與開國公雙雙帶兵阻攔,在那個當口,若是對建文即位之事有半點異議,朝廷隨時都有可能撤去他們的兵權,那還有誰能抵擋住蒙古大軍?因此燕王兄他們忍辱負重,預設了建文的皇位,一力將蒙古大軍驅出邊境。可恨建文與馮家不分輕重,只因心虛,擔心燕王兄與開國公等大將會對他們不利,便派了馮家老2來搶兵權,結果叫蒙古人鑽了空子,差一點侵入大同一帶。雖然最終還是將敵軍趕了回去,北方大軍卻傷了元氣。燕王兄他們這幾年一邊要防外敵,一邊要警惕朝中攻忓,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
朱文至只隱隱約約聽說過一些訊息,卻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如此兇險,忙問:“那燕王兄他們如今怎樣了?”
朱文考嘆道:“不過是虛與委蛇罷了。為了大局,建文派來主持北平政務的官員,燕王兄都勉強接納了,去年,馮家老大的嫡長女將要及笈,建文要將她指給燕王兄為正妃,燕王兄無奈之下,也只得認了,馮家女今年及笈後,便要從京城發嫁。建文原本甚至有意讓燕王兄回京娶親,只是燕王兄以北方軍情緊急為由拒絕了,方才作罷。”
朱文至聽得一驚:“燕王兄不是已經有正妃了麼?”
朱文考苦笑:“不但有正妃,甚至已經有了嫡長子,但建文卻說燕王妃孃家是逆臣,不配為郡王正妃,要燕王兄將她休棄,燕王兄費了好大功夫,才讓建文改口,許他將王妃貶為側室,但做為交換,燕王兄卻需迎娶馮家女為正妻。還有一件更可惡的事,因燕王兄與開國公府等諸位老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