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給沈箴請過安後,沈穆清和時靜秼回到聽雨軒,就開始商量開酒樓的事。
時靜秼先說了自己的意見。
她準備開一家以賣野菜為特色的酒樓,並且把自己對酒樓的設想談了談。
沈穆清聽她話裡的意思,是想開一家比較高檔的酒樓。
她不由犯起愁來。
要開高檔的酒樓,就必須在路段繁華的西大街,可那個地方都是老字號,一鋪難求。就算你用重金砸,估計也很難讓那些東家動心——時靜秼來之前也做了功課。看見沈穆清皺眉,她也能猜出幾分。
“我現在手裡的本錢不多,看能不能再靠近西大街的地方盤個鋪面下來——“沈穆清卻另有想法。
“要不,我們不開酒樓,開個一般的飯莊。”沈穆清沉吟道“開酒樓,魚龍混雜,我怕那些無賴來搗亂。”
時靜秼笑道:“恰恰相反,大家都知道京都的水深,你越是開飯莊,別人越是欺負你勢薄,越是有人來搗亂;你越是開大酒樓,別人不知道你的深淺,我們再虛虛實實,實實虛虛的,別人越是不敢輕易上門。萬一真的有人來,憑你、我兩家的人緣,想辦法一次打個碼頭下來,應該還不是什麼難事。”
不知怎地,沈穆清就想到了蕭颯。
那傢伙也是,常幹些虛虛實實,實實虛虛的事。
時靜秼果然比自己有氣魄——要是自己,只敢小打小鬧一下。比如一文茶鋪,她就怕樹大招風讓別人盯上了沈箴。
“穆清,這件事,看來得商量沈伯父。”時靜秼沉吟道,“如果能透過沈伯父找幾個大股東入股,這生意的風險就又少了幾分。”
做生意最怕的是情、錢不分。而在沈穆清的 中,古時候的人就喜歡講情不講錢,可偏偏因為這點反而生出很多間隙來,最後搞得是錢爺沒了,情也破了。
時靜秼見沈穆清不做聲,猜到她反對自己的意見。
當初做一文茶鋪的時候,沈穆清就婉拒了自己的加盟。
但她是生意人,遇到困難得想辦法克服。
她直言道:“穆清,你又什麼想法?不如直言。”
時靜秼是個開明、有眼光的商人。
沈穆清略一思索,就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大家事先得立下契約,責任、義烏,許可權都得寫的一清二楚才是——”
時靜秼點頭:“那是自然。”
“我們是生意人,能理解這種做法,但別人會不會接受呢?”
時靜秼笑起來:“穆清,你知道像錦州鄭家、臨城岳家這樣的大商家為什麼能屹立百年而不倒嗎?”
沈穆清搖頭。
她對這個社會並不是十分的瞭解。
但聽到時靜秼提到蕭颯的外家錦州鄭氏,她不由豎起了耳朵。
“因為他們知道,單靠個人的力量是不足以讓一個家族長長久久地興旺下去的。”時靜秼目光明亮,“只有大家一起努力,才能夠讓家族經久不衰!他們通常整個家族都住在一起。有錢的那一房,每年都要拿出若干的錢帛維護族學、祭田的開銷,讓整個家族的孩子都可以上學,公平地給每個孩子學習機會。如果有哪家的子弟想做生意又沒有本錢,可以向有錢的本家親戚借錢,但要在族人的見證下,在祠堂立下字據,錢多少,利幾分,沈穆清時候還,都一清二楚的。讓他們有機會去嘗試。所以像錦州鄭氏這樣的家族,通常是這房勢消,另一房又漲起——可不管哪房消,哪房漲,你的後代都有機會和別人的子弟一樣享受學習和借錢的機會。在外人看來,不管是哪房消,哪房漲,他們都是錦州鄭家的人。
真正做生意的人,是要把情和錢分開看待的。這也是我為什麼希望透過沈伯父的關係找合夥人的原因——一般的人,恐怕很難達到我的要求。打周也有些眼光獨到的官吏!”
沈穆清沉吟:“靜秼姐,對錦州鄭家好像很瞭解——”
時靜秼望著沈穆清促狹地笑:“要不,我們找臨城蕭家的人合夥吧?說起來,他們家雖然排行最末,又是新屹起的家族,可要是單論錢,我估計他們家最有錢。”
沈穆清跳了起來:“我們為什麼非要和蕭家做生意?找岳家不行嗎?找那個湖州王家不行嗎?”
時靜秼笑彎了腰。
沈穆清惱羞成怒,眼淚都要落下來了:“我跟你講真心話,你卻欺負我!”
時靜秼忙哄她:“沒有,沒有!我看你挺贊同把做生意先立契約所以才提出這個建議。真的沒有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