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世上哪一種菜不是吃後經過腸胃的消化,就隨了便的?不過,被你稱作隨便的菜吃下去後會給世界遺臭萬年的。待人隨便,那叫無德;做事隨便,那叫馬虎;戀愛隨便,那叫淫亂。”
“總之,都叫做惰性,或賤性,即魯迅所說的劣根性。”袁芳心領神會地說,“看來我們吃菜還真的不能隨便。”
“喂,袁芳,你經常進菜市場嗎?”
“進呀,我常陪媽媽來買菜。我們都是女性,女人天生就是過日子的,一個詩人這樣說。既然要過日子,和油、鹽、醬、醋打交道,就不能不進菜市場。市場是社會經濟的晴雨表,不是有人說,瞭解社會經濟,不要找市長,而要找市場嗎?在市場,我學到了不少經濟知識,懂經濟是為了生活,懂文學是為了情趣。前者是物質享受,後者是精神陶冶。”袁芳談興很濃。
菜市場裡各色菜都有,趙電走到賣青椒的攤子前,說:“袁芳,我們買點辣椒帶回去,你看青椒好鮮好大,像牛角似的,我們倆不都是鑽牛角尖的性格嗎?”
袁芳欣然同意:“好的。”
趙電問菜農:“多少錢一斤?”
那菜農是一約莫七十多歲的老奶奶,黑黑的面板,老深的皺紋,瘦得顴高牙露。她嗓音很嘶啞吃力地回答:“一塊二角一斤。”
趙電說:“人家都賣一塊五,您為什麼不賣一塊五?”
菜農說:“你不是說青椒像牛角嗎,牛都是兩個角,沒有五個角的,是不是啊?”
袁芳和趙電聽後大笑,趙電說:“您說的真是大實話,其實一塊二與一塊五給人的感覺差不多,那您為什麼不賣一塊五?您這麼大的年紀,種菜不容易啊!價格不說比別人高,也不能比別人低呀!”說完,趙電堅持以一塊五的價格買了二斤青椒。
袁芳看看青椒,說:“趙老師,我看這青椒,又青有嫩,真是秀色可餐!”
趙電和袁芳開個玩笑:“袁芳,其實你也是秀色可餐呀!你瞧,你就這麼輕盈地站著,似欺風楊柳,有一種天生的美,是一道有血有肉的風景,靜立不動,自有風情萬種。你長髮飄飄,眼波盈盈,鼻如點玉,芳唇勾勒出兩道柔和而又律動的曲線,一切都那麼和諧,一切都是那麼的協調,一切都恰到好處。冰肌玉骨,豔如桃花,風采非凡,這樣的玉女一定是造物主妙手偶得之。”
袁芳聽後笑得不可抑止,開心極了,袁芳說:“我有那麼好嗎?我怎麼沒覺得?”
這時,忽聽背後有人急急走來,喘著氣對賣青椒的菜農說:“老大媽,剛才我在您這兒買了一斤青椒,我忘了給錢,您也忘了向我要,我就走了。走到半途,我忽然想起,這才回來給您菜錢。”說完,便把錢遞給老大媽,老大媽臉上帶著感激的笑,接過錢,吃吃的說:“剛才我確實忘了,你這孩子德行真好。”
趙電和袁芳都用一種敬佩的眼光,打量著這個男青年,他二十來歲,上穿淺藍色拉鍊夾客衫,下穿黑色緊身牛仔褲,腳穿灰白色皮鞋,中等身材,沒有西裝革履的掩飾和包裝,只有順之天性的隨和,不經意的著裝,不經意的長相,這是他給人的第一印象。
第六十章
隨後,趙電又買了些甜菜、苦瓜、西紅柿、仙姑、鹹魚,便帶著袁芳走出菜市場。在回家的路上,趙電說:“從愛吃的菜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菜譜即臉譜。從買菜也可以看出一個人的人品,比如我這人心腸軟,買菜時,我看誰可憐就買誰的菜,那個賣青椒的老奶奶,那麼大歲數,以賣菜為生,夠可憐的吧,我就買她的菜。她賣一塊二,我還他一塊五。要是哪位大老闆向我推銷產品,我肯定不買他的帳!從買菜這些小事上,都可寫出感人的作文來。菜市場不僅是商品交易地,也是人品交易地。買菜也是買一種價值標準,買一種人格。賣菜者也是這樣,有些菜販子,坑害顧客,他們賣了菜,也賣了靈魂。”
袁芳說:“是的,在市場上,我悟出了許多東西。比如秤吧,世上的一切都可用秤來衡量。有形的東西可以用有形的秤來稱,無形的東西可以用無形的秤來稱,人心不就是一杆秤嗎?有些人心理不平衡,就是因為在價值的天平上放錯了砝碼。在市場上,有些奸商在秤上做文章,賣東西總是缺斤少兩,他們的良心也是缺斤少兩的。”
趙電聽後不禁一驚,說:“袁芳,你真不愧是我的學生,我為你自豪!人家說頭髮長見識短,那是偏見!你的披肩發很長,但你的見識更長!你的見識要比你的披肩髮長二十倍!”趙電邊說邊做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