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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鮮血不斷湧出之際,林一刀舀起滾開的沸水,均勻地澆在豬身上,澆過幾輪之後,再用短小的尖刀挑開豬腿,把嘴湊上去鼓足了勁往裡吹氣。
這邊正“呼呼”地吹氣呢,豬圈那邊突然傳來了鬨堂大笑,原來是清河見抓豬好玩,硬是要湊個趣,不料人小力氣弱,不但沒抓到豬,反而被豬拱得摔了個大馬趴,差點沒啃了一嘴的豬糞。
一會兒的功夫,死豬就被吹成了一個滴溜溜圓的皮球,林一刀雙手提起尖刀,一手抓刀頭,一手握刀把,像給人剃光頭一般給豬剃起毛來,三下五下手起刀落,一隻大肥豬就褪淨了豬毛,光溜溜白淨淨的。
林一刀手下功夫極為熟練,三下五除二就把豬收拾完畢,前膀後排骨下水都拆卸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裝下來的那一大盆豬血也讓人幫著灌上了豬血腸。往日到了這個時候,林一刀早被請到炕上,抽菸喝茶,就等著喝酒吃肉了,可是這會兒還有兩頭大肥豬被抓住綁好等著被宰呢,林一刀抖抖膀子,大喝一聲:“來啦!”又一頭大肥豬被抬了上來。
這時村裡的男女老少大多都來了,男人們三三兩兩蹲在一塊抽菸閒聊,女人們麻利地幫忙收拾東西,桌椅和碗筷早早跟左鄰右舍借好了,滿滿當當地擺了一院子,小孩子們由著性子瘋跑瘋鬧,大人們都樂呵呵地看著,鬧得實在過分了才不輕不重地呵斥一句。
林方文帶著易楊挨著個兒跟鄉親們打招呼,難得他一改往日的冰山黑臉模樣,笑容可掬地說著一些客套話,引得眾人交口稱讚林方曉找了個好男人。
林方曉正在廚房裡忙得熱火朝天,飛快地走著菜刀,一會兒就切了幾大盆黃瑩瑩脆生生的酸菜,幫忙剝蒜的搗蒜的一邊幹活一邊快活地說著閒話,那些嫁了人的媳婦子說著說著便夾雜了一些葷話,羞得未成親的姑娘們臉紅到了耳朵根。
灶下的風箱拉得“呼呼”作響,豬肉下鍋不久,濃郁的肉香就飄滿了院子,惹得大夥兒肚子“咕咕”亂叫,小孩子們更是急得抓耳撓腮,有餓極了的,乾脆鑽進廚房,不怕死地撈起一塊還帶著血的骨頭,啃得滿嘴流油,香得找不著北了。
五花三層的白煮肉,是要蘸著鹹鹽白水和的蒜泥來吃的;顫顫巍巍嫩嫩滑滑的豬血腸切成片,必須蘸著醬油和的蒜泥才正宗;手撕肉和拆骨肉要蘸鹽面兒;豬肝腸肚,空口嚼,那是越嚼越香;殺豬菜裡最好吃的是老湯燴酸菜豬肉和豬血,肉不膩,菜不酸,湯不肥,血不硬,好吃得讓你去做神仙也不願意。
土法釀的燒酒裝在大鐵壺裡,放到爐子上燙得熱乎乎的,往飯桌子上一放就開喝,村子裡的大老爺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亮著大嗓門划拳,敞開了大笑,一張張憨厚的臉上洋溢著淳樸的笑容。
女人們就在廚房裡忙活,血腸灌了一根又一根,酸菜切了一盆又一盆,豬肉燉熟了一鍋又一鍋,源源不斷地送出去,好像怎麼也填不滿這個無底洞一般。
直到外頭吃得差不多了,才端個大海碗就地吃了起來,林家大方,全都燜了香噴噴的白米飯待客,一口酸菜就一口大米飯,吃到頂著脖子了都還捨不得撂筷子。
流水席足足吃了一天,到了傍晚才慢慢散去,院子裡只剩下一些幫忙收拾碗筷的女人,還有幾個孩子把豬尿泡吹了氣當球踢著玩,林方曉站起來捶了捶累得痠疼不已的腰背,又蹲下去繼續刷碗,冷不防有人在脖子後邊吹起,那氣息熱熱的還帶著濃濃的酒氣。
轉頭一看原來是易楊蹲在身後,把頭趴在她肩膀上,一隻手還不安分地在她腰上捏來捏去:“累不累?”
林方曉趕緊用手肘去推他:“快走開呀,讓人看見了。”
“我不怕,今天大夥兒都知道我是你男人了。”索性整個人靠過去,兩隻手都攬在了她的腰上。
“胡說什麼呢,趕緊回房去,一會我做碗醒酒湯給你送過去。”
“不用,你累了一天了,我給你揉揉。”
“好好好,你先回房,一會我就過去讓你揉。”林方曉知道跟這個喝醉了就死皮賴臉的人是沒有道理好講的。
“那你記得要快點過來啊!”易楊腳步有點兒踉蹌地走開,還不忘三番五次地回頭叮囑。
“記住啊!”
“快點啊!”
待林方曉忙完廚房裡的活兒,到了易楊房中一看,他已經和衣倒在床上睡著了,笑著嘆了口氣,用熱水幫他擦乾淨臉和手,除去外衣,再抖開被子給他蓋得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