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島微微蹙眉,一臉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態度擺明了不感興趣。
“應該是可以站著談就說完的事吧。”
“不是。”
“這樣子啊。”江島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把手放到慎介肩膀上。“那我就坐下來聽你說說看吧。”
在江島催促之下,慎介走向店內最深處的座位。沙發坐起來質感很棒。慎介突然想起自己不知道已經有幾年沒坐在這裡了。之前在這裡工作的時候,也可以坐在這沙發上。
“其實我昨天去找警方了。只不過是為了完全不同的事,結果恰巧遇到交通課的秋山警官。他是當時負責我車禍案件的警官。”
“嗯,然後呢?”江島拿出香菸盒,從裡面抽出一根香菸,叼在嘴上。用卡地亞打火機點了火。
“我提到自己有輕微喪失記憶的症狀,請他告訴我車禍的相關細節。秋山警官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聽了慎介的話之後,江島輕輕搖了搖頭。
“我想,事到如今,沒必要再追問這種事了吧。”
“可是維持現在這種狀況,我感覺很不舒服呀。”
“這一點我懂。然後,你問完之後怎麼了嗎?”
“我嚇了一跳。”慎介率直地說。“我沒想到車禍的情形居然會是那樣。”
“居然是那樣?”
“我淨想著是自己輾死人,以為車禍就是這麼單純。可是昨天問了之後,我才知道並不是如此。讓岸中的女人直接致命的是另一輛車。也就是說,這一場車禍與兩輛車有關。”
“這個說法我也聽過。只是不曉得詳情。”江島的態度像是覺得慎介對這種事感到激動很奇怪,他不疾不徐地吸著香菸繼續說。
“畢竟我完全都不記得了。”
整理秋山巡查部長所說的話,車禍的經過如下:
首先,騎著腳踏車的岸中美菜繪,在即將發生車禍的道路上往南前進。此時後方來了一輛賓士車。開著這輛賓士車的駕駛就是慎介。
賓士車的速度究竟多快並不清楚。由於慎介的供詞是“前面的交通號誌快變成紅燈了,所以加快了車速”,因此可推測車速可能稍微超過三十公里的速限。只不過,慎介在車禍後堅稱自己遵守速限,至於是真是假難以確定。現在的他又喪失這一部分的記憶,因此也無法下定論。
不久,賓士車從後方撞上岸中美菜繪騎的腳踏車,撞上腳踏車的部分是賓士車的保險桿左側。
腳踏車受到汽車的衝撞而失去平衡,朝前方飛出之後翻倒在地。騎著腳踏車的岸中美菜繪,整個人的身體飛到面對行進方向左側的牆壁。那時她的背部緊貼著牆壁。
另一方面,賓士車撞上腳踏車後,駕駛慎介反射性急轉方向盤,賓士車急劇改變行進方向,衝上了對向車道。
此刻,第二輛車從對向開了過來。車型是紅色法拉利。
這輛車的車速應該相當地快。對於眼前的突發事故完全反應不及,竭盡全力閃避賓士車。當然對方也踩了剎車,卻無法徹底讓車速減緩。
結果法拉利朝右邊的建築物撞了過去,然而岸中美菜繪卻正好躺在那棟建築物前面。法拉利的駕駛拼命想閃避最糟糕的情況發生,無奈時間實在太短。
岸中美菜繪的直接死因,是全身性挫傷以及內臟破裂。
“我覺得自己很狡猾,老實說,聽完車禍的詳細經過之後,感覺稍微輕鬆了些。”慎介說。“我撞上去的時候對方受的傷還沒那麼重,所以沒辦法說另一輛車輛沒有過失。當然,如果我當時安全駕駛的話,那名叫岸中的女性也就不會死了,這一點我自己也很清楚。”
“車禍果然跟運氣有關。”江島吐出白色的煙霧說道。“你認為在一年當中,日本有多少人因為車禍死亡呢?是一萬人。雖然得救卻受傷的人數則是好幾倍。除此之外,一開始不至於造成車禍,卻因為一個錯誤演變成車禍的狀況,應該又是好幾倍。簡單來說,其實都是因為運氣好壞的關係,但本人卻不會注意到這件事。恐怕現在存活下來的人,幾乎都可以說是被好運給拯救了,不是嗎?相反地,長久以來都沒造成車禍傷亡的駕駛人,在某種意義上,或許也算是幸運之神一直眷顧著他。就像我這樣。你只是運氣不好罷了。所以別再去回想這件事了。”
慎介低下了頭。他明白江島說的話,也因此感覺比較輕鬆。但是叫他不要繼續思考這件事則是不可能的幻想。
慎介抬起了頭。
“其實我有件事想拜託江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