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路羽彥的少年,又何苦這樣拐彎抹角呢?直接用手中的利刃一砍便是。
“偶爾摻一腳……應該不算過分吧?”男子思考了一陣,隨即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瞬間便消失在了樹上。在過程中,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了他的離開。
晚飯之後。林惜閒獨自一人坐在房間之中。
他依舊穿著白日的那件長袍,但是頭上的發冠卻已經取下。如墨一般的長髮傾瀉而下,他卻毫無打理之意。他雙眸中帶著幾分呆滯,又有幾分神傷。
他本不願殺了自己的這個嫡親的弟子。八年前他剛剛當上華容城城主,那年他十九歲。天生聰慧武藝高強,又冷靜無比的他,在路上偶然見到了年僅十歲的路羽彥。這個像小姑娘一樣漂亮的男孩子一下子便讓他冰冷的心溫暖了起來,為了能讓他留在身邊,他乾脆把這個小自己九歲之多的小傢伙收為徒弟,自此當成弟弟一般照顧。
羽彥一天一天的與自己親近起來,到最後竟然每一日都粘著他。林惜閒雖然不習慣與人親近,但是還是很疼愛他。教導他讀書識字,吹笛射箭,自己會的一切,都儘自己所有的能力教導他。
羽彥對他的感情,早已不單止是師徒之情了。若說他不知道,那也是騙人的。但是沒想到羽彥竟然會出於好奇,而進入了華容殿。華容殿是神殿,他擔當城主之位就是為了不能讓任何人進入華容殿。進入了,就必須死。
責任,是世界上最沉重的東西。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拋棄一切,帶著羽彥逃走。
但是他不能。他是當今聖上信任的臣子,他是華容城的城主,他離開了,那這些城裡的人應該怎麼辦?
正當他思緒萬千時,門外突然傳來了笛聲,這聲音清脆又帶著幾分柔和,每一個音樂都細膩卻又有幾分纏綿。
今天已經吩咐過了,內殿這幾天不準任何人進來,每個出入口都加強把手。惜閒小心翼翼的從桌子的抽屜裡面取出了短劍,放入懷中,隨時可以抽出。如果是刺客,那也未免囂張的有些過頭了,但是若要是說是友人,也沒有理由通告都不通告一聲就進來內院。所以估計十有□來者不善。
惜閒拉開了門。門外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他順著笛聲走過了轉角,終於看到了那個吹笛的人。那是個蒙著紅色面紗的男子,笛子在面紗底下,只能淺淺的看到面部的輪廓。淡金的長髮散開,好似美麗的綢緞一般。他靜靜的坐在那,吹著笛子。絲毫不在意惜閒的存在。
沒有感覺到敵意,惜閒也沒有抽出刀,只是淡淡的問道:“你是誰?你為什麼要來這裡?你不知道這裡今天禁止任何人出入嗎?”
男子停下了吹笛的動作,細長的鳳眼盯著惜閒,眼神中盡是溫柔:“我沒有名字。我是雲遊世間的一位吟遊詩人。見證了無數催人淚下的感人故事,唱盡了每個世界所未知的史詩。今日,我也不過是偶然在此駐足而已。”
他的聲音溫柔無比,讓人感到溫暖而舒適。語氣裡面絲毫感受不到一絲的惡意,但是又有幾分清高的韻味。
“你以為我會信你?快報上姓名。”惜閒看著他不肯報上名字,也便自動把眼前的人歸類到了敵人一類。
男子好似笑了,那溫柔的聲音,又帶著幾分笑意說道:“對於我來說,名字是隨時可以拋棄的東西。你願意怎麼叫我,就怎麼叫我好了。不過請你放心,我的確是沒有惡意。只是對今天正午發生的事情有點好奇而已。”
惜閒好似明白了什麼一般:“你想說什麼?你跟羽彥有什麼關係?我是不會放了羽彥的。”
他搖了搖頭:“你口中的羽彥,我也就今天中午見過他第一面。我真的只是好奇而已。你——真的想殺他嗎?”
惜閒愣住了。
“你若真想殺他,在你提劍的那一刻,他便可以死在的劍下。但是你卻把他帶入了地牢。為什麼?”一字一句,如同利刃一般犀利。惜閒竟然就被他這麼幾句話硬生生的堵住了嘴。
連個外人,都能看出來他並不願意殺羽彥?
但是很快,痛苦便被冰冷的面孔所覆蓋,他淡然道:“是,我承認,我是不願殺他。他是我唯一的嫡親弟子,我素來把他當成親弟弟一般的對待。但是錯就是錯,他必須要受到懲罰,這與我的希望無關。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你會後悔的。”男子的聲音帶了幾分苦意。
惜閒咬了咬牙:“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挑撥我的內心?我不會後悔,這是我必須做的事!”
男子搖了搖頭,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你認為這是挑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