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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身世撲朔,誤撞賊網

你算盤打得真妙,我若吃著你的藥,死在外頭了,我爹連我屍骨都找不著。”

蕭影蹙起眉望著她,無奈地道:“好,先不提這個,你把青峰劍落下了,行走江湖……”

“我不要你的破劍!”

梁驚雪雖有意壓低聲音,可怒火中燒的她幾乎快要喊出來了。

“施以恩惠,就能掩蓋惡行嗎!八年啊師父,你用這張臉誆我吃了八年的毒藥,而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她愈說愈憤怒,眼眸愈發冰冷,“我不想知道這毒藥背後隱藏的是什麼齷齪詭計。我既沒死透,也已還你一劍,恩怨相抵,你我兩清!”

“那日還你青峰劍時我便說過,今後,不必再見。”她撇過頭去,不願叫他看見自己甩落的淚珠。

這樣一句,叫幽暗的林子,愈發淒冷。

這樣相似的悽清冷絕,叫兩人不約而同憶起恩斷義絕那日。

那日……

青州城外,青峰山上,絕雲巔。

梁驚雪的手背在身後,捏緊了深色瓷瓶,她臉上依舊是那副無邪的神情,看向背朝著自己,閒靠在竹椅裡的蕭影,試探的聲音卻微微顫抖。

“師父,這藥當真是於運氣有助的補藥嗎?可……我都吃了八年了,一月一粒,從來不落,似乎沒什麼作用,不若,我今日全吃了試試?”

一行淚落。她決然地取下封口的深色布塞,蕭影察覺,猛地衝上前奪過。

她輕易抬手躲過,重重擲碎在巖上,細碎瓷片飛濺過她的睫毛,微微顫動:“怎麼,你不是很希望我死嗎?如你所願,不好嗎!”

他的動作更印證了她的判斷。她的聲音顫抖著,憤怒著,質問著。

“是怕我死得痛快嗎?是要慢慢折磨我嗎!你和我,暗中結下了多大的仇怨?”

倘若他蕭影只是她的師父,倘若她不曾對他動心,倘若她將這份滾燙的赤誠埋在心底,此刻心中都會好過許多。

她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分明是三十出頭的男子,卻有著一雙清明不拘的眸子,那向來是她最痴迷的,如今,怎麼看不透了。

她曾天真地幻想,十幾歲的差距不算什麼,總有一日她可以同他並肩而立,他可以把她當作一個女子,而非不懂事的孩子。

“我原以為,你一次次的拒絕,是囿於人倫!我原以為,你可以不愛我,總也會對我有幾分師徒之情!”

“我,一時沒法兒解釋,可我總不會害你。”他言辭之間有些著急,雙手牢牢捏緊她的臂膀。

“你以為我當真不知,這裡頭裝的是毒藥!大夫說,我活不過今年的冬天,你滿意了嗎?”

淚珠從她睫毛上抖落。她拼盡全身力氣,掙開他的束縛,一根一根掰開他因過分用力而發白的手指。

青峰劍出鞘,她利落地割下一縷青紗,和著那人的血。

“你傳道授業教我明理,贈我青峰卻又置我死地。我還你一劍了卻相思,自此生死……兩不相干!”

染血的青峰劍自她手中滑落,叮噹一聲,墜在崖邊冰冷的巖上,決然離開。

蕭影來不及開口,更無法開口,只是惶恐無力,望著她頹然離去的身影,捂住殷紅四下流竄的右臂,心痛甚於切膚之痛。

他垂下哀痛的目光,望向隱隱透出暗青的長劍,破碎的藥瓶,滾落一地的藥丸。鬆開手臂,任由鮮血流淌,挪動著身軀,一粒一粒吹淨灰塵,拾起。

“阿驚……這是毒藥不假,可也是續命的藥。你又可知,於你,於我……這活比死要艱辛痛苦得多。”

崖上狂卷的妖風掩蓋了他的低聲喃喃,目光凝滯於這柄青峰劍上,透出狠厲:“絕雲派……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二人眼中的回憶,轉為目下林子裡迷濛的昏暗。

他目光黯淡,望著這個自七歲便一直追隨在自己身後的跟屁蟲,心中苦痛萬分,卻還是強撐著玩世不恭的笑臉:“好吧好吧,你既不喜歡,那今日助你開路後,師父便再不見你。”

梁驚雪狠命甩開他再度遞來青峰劍的手,她只覺得噁心。

蕭影哼了一聲,半是吊兒郎當,半是認真地道:“你知道他們是何人嗎?底細如何?關押女子又在何處?你別說什麼‘打不過打不過,不打不打’。我是你師父,我太瞭解你了。今日我若不在,你這個橫平豎直的腦子便只會生闖,殺個魚死網破。對吧?”

她沒有回應,因為他確實猜中了自己的打算。她向來憎惡擄掠女子的行徑,今日既撞上,她絕不會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