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著喬玉書到底有沒有按自己說的做,到底有沒有透露給她自己今夜的計劃。
他想,她若不曾欺騙自己,她若知道自己遇險,一定會奮不顧身吧。若真是如此,那便不是絕雲派的暗探,自己從此疑心盡消,各走大道。
這就是他最後的試探。
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幼稚。
其實,他也想過,她還是不來比較好。
他怕她來了,站在自己的對立面,陰險地奸笑著說隱藏了這麼些天,終於逮著機會把你大卸八塊了哈哈。
他怕她來了,站在自己這邊,自己卻不能保護好她。
他遙看著黑黢黢的來路,或許她不會來了。
不來也好。
那麼,清場吧。
他擦去嘴角的一抹血跡,嘴角扯起一抹讓人莫名的笑意。
這笑意來源於他把這些個老傢伙都給耍了的成就感,來源於這一局終究是自己會走到最後,什麼慎王,北斗門的武林高手,都實在愚蠢。
“晚輩,會盡量給諸位留個全屍。”
“黃口小兒,口氣不小,老夫倒要看看你還能有什麼後手。”
他丟了手中的鞭子,赤手空拳擺了個起式。其餘長老、護法也皆是跟隨,丟了兵器,擺出陣勢。
“老夫的拳法已經多年不曾示人了,算你小子走運。”
很多年前,北斗門的拳法便已久負盛名。
眼前老者的師父,時任掌門,一雙赤手空拳,打遍大江南北,名聲響亮,一躍成為五大門派之一,再後來,招收了很多門眾,成為了五大門派之首。
李焉識佯裝伸展著四肢,目光四處搜尋,對上了林子裡潛藏的一雙眼睛。
他的食指落下,彎弓搭箭。
再一下,弩箭瞄準。
手指輕輕抬起,等等!
那是什麼?
官道的那頭,黑黢黢的來處,捲起一陣黃煙,什麼也看不清。
伴隨著清脆的馬鞭聲,滾滾黃沙撲面襲來,迅速包裹了眾人。
是馬群!
少女駕著棗紅色高頭大馬,自黃沙中現身,率著馬群橫衝直撞。
黃沙迷了眼睛,亂了陣腳,剛丟了武器的眾人一時之間摸不到兵器,也根本看不清方向,被馬群撞擊,踐踏,如同激流中裹挾的散碎砂礫,落在哪,還有沒有命,主打一個隨緣。
李焉識眼裡也進了沙土,好在離得遠,跑得快,他捂著臉退到將士身邊:失策失策,她這是要把我們都一網打盡。
待塵埃落定,眾人定睛一看,北斗門門眾被馬群踩死的踩死,撞死的撞死,躺著哀嚎的哀嚎。場上只剩老頭一人還能站著,捂著胸口,他狠狠地用衣袖擦去鬍子上的血漬。
“李焉識,你勝之不武!”
老者震驚的瞳孔顫動著,口中怒罵著又噴出一口鮮血。
梁驚雪扯下覆面的白紗,對自己的功勞被搶走很是不滿:“老爺爺,是我,不是他。”
“你又是誰?”
“一枝雪,本姑娘初出茅廬一個月,你不認識也正常。”
老者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忽然注意到了她手中的青色長劍,顫抖著身軀哈哈大笑。
“我認得你了。”
“李焉識,你可真有本事。”他說著,低垂的頭微微抬起,目露兇光,揮拳而來。
目標,不是李焉識。
梁驚雪挽了個劍花,橫劍擋下,卻是生生被震退,向後滑了好大一截。
電光火石間,她想起了鄭大錢也是習的這種武功,想起寨子裡哭泣的,痴呆的,發瘋的女人們,想起背後那一刀,想起歡鬧的街道上伏屍百步,想起襄靈。
“看來我今日沒來錯,新仇舊恨一併算了。”
她將青峰劍藏在身後,足下生風,疾步向前,明亮澄澈的雙眸中倒映著明月,還有滔天的恨意。
老者運氣出拳,拳風剛勁,劍拳相撞竟發出金石相碰清脆之聲。而梁驚雪的鋒刃自身後來,根本看不清出劍的位置,方向,也根本看不出章法套路。
“怎會如此?”老者對她的劍法根本摸不著路數,甚至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猜測。
“一劍破長空!”她凌躍而起,長劍重重自頭頂劈下,薄薄的劍身在夜空裡幾乎隱去身形。
“這就對了。”老者竟雙手接住了閃著寒光的白刃,嘴角放肆冷笑。
“一劍去魚鱗!”
老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