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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女兒實在慚愧,沒熬住。”梁雪回攏著外衣,滿面慚色。
“無妨無妨,我宣佈,此次梁驚雪躲避行動圓滿成功!都回去睡吧!”
梁父眉飛色舞,振臂高呼!
“太感人了!終於走了!”杜叔拍著手,死死擁抱著梁父,老淚縱橫。
“昨日是翻窗子磕著頭自己回去了,前日是翻上屋頂,包袱灑了掉了一地的零食,大前兒是驚動了旺財,跟狗對嗷較勁。我今兒個捂著狗嘴,連茅房都沒敢上啊。”
“放心,你腰子壞了算工傷。”梁父重重拍了拍老杜的後背。
“這想不撞上,也太難了。走鏢這麼些年,這是我職業生涯裡,最窄的瓶頸。”老杜嚎著,哇哇跺腳。
“爹,娘生阿驚的時候是不是忘了把腦子給她生出來。”梁雪回也有了精神,流下兩行睏倦而激動的淚。
“哎,知道就行,別說出來。”梁父亦是難掩喜色。
“還睡什麼啊,天大的喜事這是,都給我來喝酒!”
“好酒好菜都整上!”
“來來來,去搬桌子凳子出來,老杜去拿酒,我去下廚。”
滿院子的觥籌交錯與歡鬧之聲不絕於耳,如過年一般,只有秋娘坐在席中滿面愁容。
“你真放心嗎?她一個姑娘家,莽撞不說,腦子也……缺根兒弦,才多大啊就離開家闖江湖。”秋娘聲音中帶著幾分埋怨和擔憂。
梁父給這位續絃的髮妻斟了一碗,拍了拍她的肩:“咱們家這個小老三哪,天資高,人仗義,就是太孩子氣。你我皆是江湖中人,又豈能不知,若不經歷經歷風雨,這鏢局以後如何能交於她手?”
他晃了晃酒罈,嘆了口氣:“這回若非你我做戲誆她走,你拿鞭子抽她,她都抱著門口的石獅子不撒手。更何況,有她師父老蕭暗中護著,出不了事兒的。”
“我看你就是想退休!”
梁父豪爽一笑,又略帶著幾分討好,看向怒視著自己的妻子:“你夫君我走鏢已有三十五年,縱是退休,也合法,合理。”
秋娘開啟了他的手,憤憤起身:“老梁,說出去,誰信你是她親爹啊!”
梁父把著酒罈,飲下一大口,憶起十五年前那個雪夜。
官道車毀,孤嬰驚啼,血衣廝殺,雪埋屍骨。
親爹……
他確實並非阿驚的親生父親。
梁驚雪並不知曉,一次圓滿的離家出走是在二三十人保駕護航之下完成,正如梁父與蕭影亦不知情,她已然窺曉身世。
從今夜起,她便是孤身一人了。踏出白鵝街,翻過城牆,疾行之中,待她思緒回籠,天已微亮。
藉著初暉,她展開地圖,對著早早做好的標註反覆確認,此處已是夢粱與青州之間的那片迷瘴林子了。
夢粱與青州相距不遠,可其中有一大片迷瘴林子阻隔,棵棵巨樹高聳入雲,林蔭下暗無天日,極易迷路,其中的瘴氣更是有毒,倘若誤入其內,不多時便覺四肢無力,長眠不起。
更為古怪的是,前些年始,有一窩賊人不知得了什麼破解之法,竟糾整合眾盤踞林間。各大鏢局每每押鏢經過,深受其突襲之擾,不得不破財消災,以避風險。
然而,官道實在走不得。
她雖武藝不俗,卻是半個路痴,夜裡更是不分東南西北,若按部就班自官道行進,耽擱久了,極有可能被家裡經驗老到的鏢師追來。
林子,卻未必走不得。
目標,還沒來。
服下蕭影那兒偷來的凝息丸,以紗布蒙面,輕躍上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樹,梁驚雪坐在樹幹上小憩一會,趕了一夜的路實在疲乏。
不多時,遠處傳來嘈雜的馬蹄聲和隆隆的車輪聲,馬車上插著的鏢旗在風中翻滾。
是神通鏢局的鏢車來了。神通鏢局是夢粱城最大的鏢局,不僅如此,在大周多城均有分局。
聽杜叔說他們不知是什麼路數,似乎與這迷瘴林子裡的賊人交情不淺,竟能破解迷瘴。每每行經,皆是穿過林子,直入夢粱。
在策劃這場離家出走之時,她便已摸清神通鏢局這次押運的時間和路線。
其實倒也不難,神通鏢局一向作風招搖,業內皆知他們押運的,是從各地供給夢粱城貴胄的各色時令鮮果。
權貴奢靡,貨價昂貴,天熱鮮果易損易腐,時間確實要的緊,常夜間行路,每月此時,皆自此入林。
她雖不識路,可有了帶路的,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