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筆一筆在原件的字跡上描摹,最後的簽名再按照郎內名字的筆跡拓描上去,這樣製作了一份影印件,而老冷的簽名就不翼而飛了。看來,此人的目的是想抹去冷副局長的簽名。也許,他不知道另有一個當時的複寫件留在資料室儲存。 我還注意到,這個人的字跡筆道一律是由右向左,可見此人是一個用左手寫字的人。單位裡只有老冷一人是“左撇子”。 由上述推斷,這個人只能是老冷本人。 至於抽屜裡那份報告紙頁上邊的枯黃,也是破綻百出: 這份材料是在抽屜裡疊起來存放的,若它是十五年前的那一份,就應該是疊在裡邊的那一面發白,露在外面的這一面發黃。而這張紙頁裡裡外外都呈黃|色,顯然不合邏輯。他是用淡茶水輕輕塗抹,然後晾乾,經過精心製作使紙頁變黃的。 小川說到此,言猶未盡。他接下來就抽屜事件引伸到郎內案件上邊去: 我在郎內局長身邊多年,十分清楚郎內與老冷之間從來都是桌面上遞煙,桌子底下使絆,表面顧全大局,暗中固守己見,同時又絕不會讓外人看到。但這一切都瞞不過我的眼睛。這兩人成為明和暗鬥的對手,大約是從十五年前那一樁莫名其妙的情報事故後開始的。這事發生不久,我們下屬的那個寫事故報告的叫做老A的負責人就死了,據說死於他自己產生的一陣奇怪的窒息。但我並不清楚,那一樁情報事故,為何使郎內與老冷從此暗暗結仇,視為對手。 從他們多年的仇視心理來看,老冷有充足的動機殺掉郎內。而且,在郎內出事後的第一個早晨,他一反常態,早早地第一個就來到單位,表情十分奇怪。他的鼻子如同一隻紅燦燦的番石榴,熠熠生輝,上下左右竄動不停。往常,只有當他焦慮緊張到無以復加的時候,才會出現這種難以自制的情形。當他的對手忽然死掉,他應該無比舒心輕鬆才是。所以,他的表情絕對反常。另外,那天我還觀察到,他的手指失控地在茶杯上亂敲。顯然,他心裡有愧,坐立不安,卻又想掩飾什麼。 最後,秘書小川以“我會找到充足的證據來揭穿老冷這個殺人兇手的”作為他的結束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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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街的卜語(12)
送走小川之後,史又村警長關上了房門。他把兩天來所獲得的混亂如麻的揭發材料在腦中過濾了一遍。他的腦袋像一隻錄音機,無聲地重放了那些重要部分。他想,抽屜被撬,檔案塗改,從動機到意圖,以及現有的證據,看來此人已基本清楚。但抽屜被撬事件,並沒有與郎內被殺一案發生合乎邏輯的關聯。 史又村警長一邊專注於腦中的聲音,一邊在紙上信手畫著: 冷副局長 揭發 資料員小花 揭發 秘書小川 揭發 尾聲 我的隱蔽生活 我在這個遠離故土的亞熱帶小鎮安居已久,對城市生活的記憶已經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日益淡漠。我的身體還沒有出現任何衰老的徵兆,但我的心已經完完全全地開始了老人般的沉思默想的生活。我不再有任何新鮮感,對世事亦不再感到不可思議。所有的未來其實都是過去。但我並不覺得生活的冰冷和絕望,我只是像緩慢無聲的流水在時間這個龐大無形的容器裡舒展而行。 這種水一樣隨和的生活態度,是一種無所謂的境界。而這種無所謂,其實是最大的自我剋制才能夠達到的境界。 我不喜歡盛大的聚會,也不喜歡交談。交談是沒有結果的。早年我曾那麼熱愛交談,無論是坐在一起娓娓道來,絮絮而談,還是與遠方的友人書信來去,紙墨傳聲。我曾信奉言詞即是道路,曾對此興味十足,樂此不疲很多年之久。而現在,我覺得交談是一件多麼徒勞愚蠢的事情。 情感生活也不再像早年那樣成為我生命中的重大問題。愛,是一種困難。我曾在一首歌中聽到,“透過你的雙眼,美麗的謊言,透過你的雙眼,一切都在變……”經過漫長歲月的磨礪,我對此悟出了另外一番理解。 有一天,我從一本老書上,看到這樣一段文字: 某個人來到被他所愛的人的門前,敲門。裡邊一個聲音問道:“是誰?” 回答說:“是我。” 裡面那個聲音答:“這裡沒有你和我的位置。” 門依然關著。 在孤獨和空虛的長長几年之後,這個人又回到他所愛的人的門前。他敲門。 裡邊的聲音問道:“是誰?” 這個人說:“是你。” 門為他開了。 這就是我現在對於愛情的另一種理解。 每天,我的大部分時光都在自己的房間裡度過。我曾對走廊外邊一隻碩大的老鼠的行蹤進行觀察。它為了獲取我每天丟到垃圾箱裡吃剩的食物,居然準確地掌握了我一日三餐的時間。我吃飯的時候,它就不聲不響地等候在紗門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