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中倒是覺得,這大約是那位太子妃給出的主意,不過他並沒有說出口,只是道:“是!”
皇帝道:“他既去了你家,自有人陪他,你這會子回去也沒用了,倒不如先在宮裡陪我用了膳再走。”
“微臣遵旨。”
蕭弘澄親自登門,沈府一邊去通稟沈容中,一邊由沈駿、沈騰、沈楫陪著用晚飯,沈駿與蕭弘澄自幼投契,沈騰沈楫年紀小些,與太子爺說不上幾句話,只在一旁伺候倒酒之類。
沈家是嚴父嚴兄,沈駿雖說平日裡一說一個笑,叫人如沐春風,可在弟弟跟前,十分有威嚴,兩個弟弟都不怎麼敢說話。
蕭弘澄道:“沈叔不在,你跟我說一樣。”
沈駿笑道:“太子殿下這是為難我不是?這事兒是聖上吩咐家父去辦的,我要是在這兒跟您說了,家父回來是要動家法的。”
蕭弘澄道:“你不用怕,先前你爹已經帶了人查抄東宮了,太子妃問出來是禧妃娘娘的事,只是當時你爹在辦差,太子妃不好多問,若不是這樣,我也不來問你。”
沈駿笑道:“還有這樣的事?家父辦差的時候,我多問一個字也要捱上一腳,太子妃娘娘竟然能問的出來?這也太有本事了。”
蕭弘澄笑道:“可不是,不過你爹總不能給太子妃一腳吧。”
沈駿大笑,沈騰沈楫都在一邊偷笑。
沈駿收了笑,瞪了他們一眼:“太子妃娘娘也是你們能笑的?皮癢癢了不成?都給我安靜些,今兒這屋裡說的話,要叫我知道漏出去一個字,皮不揭了你們的!”
然後沈駿道:“要論給太子爺說,我是不怕的,只是太子爺好歹體諒我,您聽聽就完事了,可別叫人知道,別人知道也罷了,要是叫家父聽到一句半句的,我挨頓打也沒什麼了不起,只是今後我也聽不到那些話了,怎麼來回太子呢?”
正說著,太子妃打發人送了新鮮葡萄和桃子來,還有兩個食盒裝著宮裡的點心,來人回道:“娘娘打發奴婢回太子爺,雖說是在沈叔家裡不要緊,好歹少喝些酒吧,回頭還有事兒呢,這些東西,是宮裡才上的,娘娘一樣撿了些,是送給沈大人並幾位公子的,不值什麼,只是宮裡制的,跟外頭味道不一樣。”
話說的熱絡,事做的也漂亮。
沈駿謝了恩,又叫人取了兩樣家常的東西——茶葉和一套茶具送去東宮回禮,便打發丫鬟去洗了葡萄桃子端上來,一邊文雅的細細的剝著葡萄,一邊對蕭弘澄笑道:“這事兒其實不難查,咱們誰想不到後頭到底怎麼回事呢?只是沒證據,文蔚做事,手腳乾淨,一點兒把柄也抓不到。”
“沒證據?”蕭弘澄皺眉。
“證據是有的,一大堆。”沈駿解釋說:“昨日我在家父書房辦到三更,就是整理證據,很多證據,但淺層證據指向太子殿下,這些證據裡再往深了查,就指向禧妃娘娘和敬國公府了。”
“再往下呢?”
沈駿淡淡的說:“就是死人了。”
看來這一次,文家與貴妃的設局,第一目標是東宮,一旦開始查,就會輕易查出祥瑞、童謠的後面推手是東宮,以此試探聖意,如果皇上深信太子,懷疑是有人陷害東宮,再往深裡查,就會查出來有禧妃的影子。
沈駿說:“禧妃娘娘的黑鍋背定了。”
蕭弘澄垂目想想,伸手挾了一片茭白慢慢的吃,吃完了才說:“厭勝之事呢?”
沈駿道:“文蔚做事,向來是心狠手辣的,不留後患,這件事若是查到禧妃之處了,他就一定要禧妃死!禧妃背了黑鍋,定然要猜想是誰幹的好事,咱們能猜到是貴妃,禧妃不見得就猜不到。現在死了,自然就掩住了。”
“而且。”沈駿給蕭弘澄再斟一杯酒:“如今借厭勝之事,將禍頭引向東宮,厭勝向來為帝王大忌,動了這心思,禧妃非死不可,且禧妃因此而死,五爺心裡恨的就是東宮了,與貴妃和文家無關。”
是的,一件事掩住另外一件事,明晃晃的的厭勝之事,掩住了在後頭策劃的文家,過了十年回頭一看,這件事就成為禧妃造祥瑞汙衊太子,以厭勝汙衊太子妃,被東宮破局而身死。
和貴妃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了。
沈駿說:“且這番佈置的時機也選的很好,太子妃娘娘叫破韓氏流言,壞了韓氏名聲,禧妃心懷報復,加上雖說五爺出繼,禧妃不再奪嫡,但因現在離五爺出繼才半年,這樣的事定然提早佈置,佈置在五爺出繼之前,也是說的通的。若是再過上一兩年,事情都冷下來了,說服力就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