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陪。
於是這一路迴轉,醒言與瓊肜、靈漪結伴而行。傍晚時分,在眾人送別的目光中,他們終於離了這勾心鬥角虎鬥龍爭的風波之地,御風直往那熟悉的人間洞天迤邐而行。
迴轉之時,正過了月初;一輪弦月如弓,掛在頭頂照著他們一路歸程。新月微茫,幽淡如水;四望海月湖煙,荒淡不明。在這樣清幽闊廖的人間月夜裡,御風而回的少年堂主突然發覺,相比南海中那樣的轟轟烈烈壯闊波瀾,即使這邊再是清冷平凡,自己卻更加喜歡。有了這般發現,冷月星空下醒言攜著那片冰霧繚繞的雪雲,朝北方更加堅定而行。這一路,正是那:
藕絲宛轉系蒹葭,南海人歸月正華。
二月新潮猶未起,春風全不負梅花。
披星戴月而行,到得第二天晨光熹微之時,他們便趕到洞天羅浮。雖然只是早春,但四季長春的羅浮已是漫山綠遍,萬紫千紅。越過了一層層劃坳花巒,將千百聲燕鶯的啁啾拋下,大約在旭日升空之時,醒言終於尋到那一處奇偉高絕的冰雪孤巒。雖然,嶺南群峰中氣候暖熱,但高插入雲的峰巒上依舊寒冷,一年四季冰雪皚皚,經年不化。到了雪峰近前,便見得湛藍天空下孤絕的冰崖巍然聳立,不時吹來的天風揚起陣陣的雪粉,模糊了藍天與雪同的邊際。雖然陽光燦爛。但在這高山雪峰前,仍感覺到襲來一股股透骨的寒意。
見到這樣嵯峨高潔的雪山。雖然以前從沒來過,但冥冥中彷彿有一種神秘地啟示,指引醒言來到此地,又將它認出。當厲厲冷風中醒言第一眼看到這座方圓不大的雪峰孤立如刃,便毫無疑慮地認定,它正是當年雪宜隻言片語中提到的冰崖寒峰。
於是,對著藍天下陽光中閃閃發光的雪山,在半空中虔誠地拜了兩拜,醒言便將雪宜的身軀安置在雪峰下那處山風迴盪的冰崖下。小心安放好後,醒言便在四周佈下縱橫交錯的雪咒冰關。附上層層疊疊的能引動九天神雷的奇絕法陣,最後又佈下障眼的雲霧,讓這片安放香魂的小小天地如同隔在另一個時空,這才安心離開。
此番返回,並不是就此在羅浮山長住;而現在醒言也不願多去故地,只盼著將來的完全,因此並沒有心情去履行那些繁文縟節。於是這回回返羅浮,他連千鳥崖也沒回,安置好雪宜之後。只朝師門所在地飛雲頂遙遙拜了三拜,便此攜著靈漪瓊肜往家鄉馬蹄山而去。
一路無話。
等將近馬蹄山,越過那熟悉的梁梁坎坎,溝溝岔岔,還在半空中時醒言便從朵朵雲霧的間隙看見半山腰自家新落成的瓦屋。瓦屋的磚牆前,那個熟悉的賢惠身影正靠著磚牆一朵一朵擇著眼前的棉花。而那位一樣閒不住的老爹,正蹲在房前一棚早絲瓜架前。專心盯著眼前絲瓜的藤苗,正在捉蟲。多時不見,似乎這位辛苦了一輩子的老爹也終於習慣了現在的好條件,懂得怎麼享福;在這樣以前心無旁騖的勞動時間,卻一手中端著個酒杯,每捉到一隻蟲子,便停下來喝一口酒,停上半天。
……也不知是否經歷了大戰,或是在那風雲變幻的南天吹多了風雨。往日裡表面曠達樂觀內心裡實則堅韌的少年堂主,忽然覺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不知為何現在怎麼變得這般多愁善感。都有些婆婆媽媽。為什麼才分別一年多,再看到自己爹孃好好地過活,卻不知怎麼鼻子一酸,竟似乎又要掉下淚來。
壓抑下激動的心情,揉了揉眼睛,醒言便招呼一聲,同靈漪、瓊肜一齊按下雲頭,落在這馬蹄山的半山腰間。走了幾步路,終於轉到瓦房門前,醒言便輕輕喚了一聲:
“爹、娘~”
……
父子母子重逢,如何激動,不必細提;對於老張頭這老兩口,跟兒子一年多沒見面,自然是格外激動。也不知怎麼,雖然他們這半輩子沒出頭地莊戶人家,一直都希望兒子有個豐衣足食的好出路;甚至只要他過得好,哪怕這輩子不相見也毫無怨言。想得不錯,但等到自己子女在外面不相見的時間越來越長,這心中的思念便如三月的竹筍,一夜間便滋長漫延,思念之情綿綿不絕。
而對老張頭夫婦,在過去的這一年間,又與以前不同。從馬蹄山上清道士的口中,他們已聽到許多南海大戰的訊息;甚至這一年裡,他們夫婦已被幾次在羅浮和馬蹄間來回接送,躲避那海南邊惡龍黨羽的報復。這發生地種種,都讓樸實了一輩子的二老知道,自己的醒言兒陷在更大的危險中。
正因如此,日夜擔憂,雖然有上回醒言敬獻的靈芝仙氣滋養,又有上清真人傳授的補氣法兒養顏,等孩兒一年後再歸鄉里重盾到自己爹孃時,卻發現他們已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