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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李箱,因勞累而過早衰老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海燕,你又要走了嗎?你媽不是說不想放你走嗎?怎麼還要走?”

我苦笑道:“她是不想放我走,我自己更不想走,但在家我又能做什麼呢?連嫁人都嫁不了,真的是別無選擇。”

淑芬嘆了一口中氣:“這鬼地方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趁能走得了就走吧,走得遠遠的,最好再也不要回來。你看我,家裡老的老小的小,想走都走不了呢。”

面對這個僅剩的朋友,我感覺有好多話想和她說,但她又彎下腰,機械而熟練地割起了蘆葦。

我茫然地望著周圍的一切,這個讓我不知道該留戀還是該憎恨的村莊。頭頂傳來鳴蟬不知疲倦的叫聲,這叫聲悠長而響亮,可以後我卻再也聽不到了,這讓我平添了許多的離愁別緒!

357。

這次離開家,我感覺做了虧心事似的,連頭都不敢抬。為了害怕再遇到村裡人問這問那,我們專撿小路走,直到遠遠離開了村莊,海鷗才載著我駛上大路。要先坐公車,到市區火車站才能買到直達廣州火車站的票。

經過鎮上的時候,我把臉轉向宋小帥修理鋪所在的街道一側,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尋著,不奢望奇蹟出現,只想再看一看那個給過我溫暖和關愛的人。沒想到竟然真的看到宋小帥站在街道旁,碰巧他一抬頭,立刻發現了我,呆了一呆,便向這邊走來。

海鷗也看到他了,問我:“姐,要不要停下來?”

我咬了咬嘴唇:“不,你騎快點!”

同時我又不甘心地向宋小帥看了一眼,他追了幾步,便停住了,轉回頭急速走開了。儘管本來也不抱什麼希望,但我還是感到微微的失望。

從我們家到廣州,要先做汽車到市區,然後再在市區買直達廣州的火車票。在等汽車的時候,海鷗內疚地說:“姐,對不起,要不是為了給我交擇校費,你就不用再出去打工了。”

我沙啞著聲音安慰他:“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跟宋小紅吵架,不跟她吵架你也許就不用差那兩分了。這是姐的命,你不要想那麼多,一定要好好學習,我們家就指望你了。”

他懂事地點點頭,眼裡閃過一種和年齡極不相襯的堅毅與憂傷。

汽車很破舊,一路上車廂都在“劈哩叭啦”地響,好象七老八十似的老頭老太太似的。車廂內有幾個人也象我一樣提著大包小包,一看就是外出打工的。旁邊有幾個人在聊天,一個個唉聲嘆氣,無非是物價又升了,糧食更便宜了,學雜費一個學校比一個學校貴,要不就是聊在外面打工的事,似乎沒一件高興的事。

汽車行駛的路線雖然是新建不久的柏油路,但經過有村莊的路段時,很多人家把糧食或柴禾攤在柏油路上曬,本來寬敝的柏油路被擠成了窄窄的一小溜,汽車僅在這一小溜柏油路上行駛,時常會軋到糧食或柴禾,簡直象汽車特技表演,我真為可憐的司機捏了一把汗。

柏油路本身質量也不過關,到處坑坑窪窪,好幾次把我從座位上顛起來。車廂內始終環繞著極難聞的汽油味,有熟知行情的人說,真正的汽油沒這種令人噁心的臭味,這車用的是走私汽油。強烈的走私汽油味,再加上車內還有人抽菸,窗戶雖然開啟了,但還是讓我感覺無法呼吸。

好不容易到了汽車站,我的五臟六肺都要被顛出來了,更不想再聞那種走私油的臭味,急急忙忙拉著行李箱下了車。

雖然現在不是所謂的“春運”,但正趕上各大、中專院校及初、高中畢業生北上或南下的高峰期,火車站有很多提著大包小包的畢業生,一看就是外出打工的,很多人看上去稚氣十足。他們年輕的臉上既茫然又興奮,我恍忽看到了四年前的麗娟和我。

這些人有一些是集體外出的,有一些是三個一堆兩個一團的,象我這樣單身一人的情況並不多見。買車票的人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我提著笨重的行李箱,正在東張西望時,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海燕。”

我猛一抬頭,發現宋小帥正氣喘吁吁地站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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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詫異地問:“你怎麼來了?”

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看到海鷗騎腳踏車送你,還提著大包小包的,我就趕緊打車追來了,你還沒買票吧?”

我點點頭,他長長舒了一口氣,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扯過我的行李箱,大步向售票處外面走去。

我焦急地跟在後面大喊:“你幹什麼?快把箱子還給我!”

他頭也不回,直到離開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