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羨之嘆了口氣:“這不是今天才有的事了,準確地說,從你們進北府軍之前,寄奴就得到了謝家的支援和妙音的芳心,這麼多年來,他也沒有讓他們失望。現在大局已定,司馬德宗這個廢人皇帝,也符合大家的利益,如果你真的有意要扶立司馬德文,恐怕會引發天下大亂,最後自己也不會得利。”
劉毅冷笑道:“我這麼多年來最不服氣的就是這點,我哪點不如寄奴了,論武功可能他稍強點,但以前在京口我們隔三岔五的就打架,他也沒打服我,至於用兵上,他比我狠一點,但我也不覺得真比我強,很多次他是拿命在賭,作為三軍主帥是不能這樣拼的。就算他運氣比我好點,軍事上的成就現在大過我一些,但論文才我可以甩他十條街不止,要論治軍理政,得到兄弟們的擁戴,我哪點不如他了?謝安當年就是偏心眼,怕我這個文武雙全的人以後會對他謝家造成威脅,這才會提拔劉裕這個大老粗!”
徐羨之搖了搖頭:“謝家看上劉裕,可完全不止是因為他沒文化,劉裕待人以誠,願意用性命去保護兄弟,也願意捨棄一切為兄弟爭取利益,這點是你我做不到的。謝相公當年見多了太多這種自私自利和勾心鬥角,所以劉裕這種不問其他,只想北伐的純粹武人,才是他們真正想要找到的。”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再說感情這種事情無法勉強,妙音天之貴女,卻是自己愛上劉裕,同樣的劉婷雲,卻是找上了桓玄,現在又跟了你,只能說,這些都是有相近價值觀的人,才能走到一起。”
劉毅咬了咬牙:“羨之,你是想說我就是那種貪圖權勢,不擇手段,不肯以真心對人的人嗎?”
徐羨之微微一笑:“希樂啊,咱們之間還用得著客套嗎?難道你不是這種人?你做的所有事都是有目的的,都是為了對自己有利。儘管你一直在試圖掩蓋這點,但是,真正的智者,是能看出來的。”
劉毅默然半晌,才長嘆一聲:“真讓你說中了,我做所有的事,確實是為了自己打算,也許,這就是謝家當年沒看中我的理由。我原來一直以為是因為我當年黑白兩道通知,私下做了不少巴結或者驅逐外來官員的事情,被謝安所知,所以不肯重用我,現在我才明白過來,還是給他們看透了啊。”
徐羨之正色道:“希樂,你雖然不可能象寄奴一樣對人付出真心,但你有你的好處,那就是你可以不擇手段地上位,可以做任何事,這點上,寄奴不如你,他的道德感和正義感太強,不少事情不肯去做。這個世上,不是非黑即白,大多數人是逐利之輩,靠著高尚可以讓人感激,但只有現實的利益才能讓人追隨,現在你有兵有權,可以給很多跟隨你的人好處。這點是寄奴現在未必能做到的。寄奴不願意去結交那些剝削壓榨百姓的世家子弟,但你卻可以,如果將來真的要分寄奴之權,甚至轉凌其上,這就是你的唯一機會。”
劉毅哈哈一笑:“羨之,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留下劉婷雲嗎?不是因為我貪圖美色,而是因為這個女人可以幫我做到你說的這些事情,你看,我在前方打仗,她在後面也沒閒著,只是這次,她做得過火了點,回去後,我要對她加以約束,不能再讓她任意妄為。你有什麼好辦法,能讓她聽我話嗎?”
徐羨之的眉頭微微一皺:“你真的確定,這回不把她趕走,或者除掉嗎?”
劉毅搖了搖頭:“劉家還是有一定勢力和人脈的,劉婷雲更是現在隱然有京城名媛,未來夫人的這種地位,我當初收留她也不是因為一時衝動或者是被美色所迷,而是看重了她本人的能力。當時她無處可去,只有靠了我才能保命,但現在這一兩年下來,她算是穩住了局勢,跟我從完全依附變成了合作互利,所以這次才有膽子違揹我的命令,自行其事。這回我會懲罰她,但從長遠看,還是缺乏一種讓她絕對受制於我的手段,羨之,你精於情報,有無數種讓人聽命,不敢違背的辦法,能幫我嗎?”
徐羨之嘆了口氣,從懷中摸出了一個青瓷小瓶,遞給了劉毅:“希樂,你可要考慮清楚,這個東西要不要給你夫人吃。”
劉毅揭開瓶蓋,一股刺鼻的味道讓他眉頭微微一皺,定晴一看,裡面卻是一顆紅色的小藥丸,他合上了瓶蓋,沉聲道:“這是何物?”
徐羨之嘆道:“此乃閩越之地的蠱丸,又名腦蟲丹,外面的紅色蠟丸,包了一隻腦蠱幼蟲,用那天師道的麻醉之藥使之冬眠,也不會長大,只是,如果蠟丸一化,那蠱蟲就會甦醒,片刻之間,就能長大,然後鑽入人腦,嗜食腦仁,那種被蟲蟻啃食大腦的滋味,只怕會勝過世上一切的殘酷刑罰,到了這步,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