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戎把牙鬆開。他再不鬆開,嘴唇就好冒血了,到時候血糊流啦的,又滲人又埋汰。
王戎眼神飄忽飄忽的,似乎準備要走。
我在他要抬屁股之前,喊住了他,“你這小孩兒,怎麼一點兒耐性都沒有。我還沒說幫不幫你呢,你就準備走了。你這樣的,怎麼可能替你媽報仇。”
王戎眼裡閃過一絲驚喜,“你,你要幫我殺狐狸精麼?”
“恩,等我先查查。要是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爸和狐狸精真是兇手,我就幫你,好不好?”
王戎用力的點了兩下腦袋。
我問王戎,為什麼穿的這麼破爛?難道他以前的衣服都是他媽媽洗的?
王戎搖搖頭,說他從上一年級開始,就學著洗衣服了。他現在穿的這麼破爛,不是故意的,是因為沒有別的衣服可換,也沒有地方住,所以才把衣服弄成這樣。
“你爸不讓你回去住?”我皺起來眉頭,想起了我那個心眼歹毒的後媽。
王戎搖搖頭,說:“我爸把那個房子賣了,也不讓我住到他現在的家。”
“那你沒別的親戚了?”
“我有個小叔,但是小叔聽我爸的,攆我走,不讓我住在他家,連他家門口都不行。他還拿棍子要打我。”王戎表情特別委屈,委屈中透著幾分陰狠。
他特別像以前的我,我爸剛死那會兒的我。被逼到了絕路,不得不反抗,所以面目和眼神中都透著掩飾不住的陰狠。我曾經被鏡子裡的自己嚇到過,那種表情和眼神,就好似一個狠毒的陌生人似的。我用了很長時間,才讓自己平和下來,然後一點點學會了圓滑,學會了不為難自己。
我拍拍王戎的頭,說:“我去給你找幾件小號衣裳,你暫時先穿著。這幾天,你就住在我這兒。”
“你會幫我麼?”王戎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
“會啊。我明天先去查查,查清楚了,再說,好不好?”我徵詢他的意見。
王戎點點頭,“那如果真的是我爸和狐狸精殺的我媽,那你能幫我殺了狐狸精嗎?”
“這我不能,我要是殺人,那是犯法的啊,會坐牢的。”我審視了一下他的臉蛋,問他:“你今年多少週歲?到不到十四?”
“我現在十二週歲。”王戎誠懇的回答。
我腦子一轉,衝口就要蹦句話出來。夏淵截堵了我的話,搶先說:“你先去洗個澡,洗完澡,好好睡一覺,別的事兒交給我們去做。”
王戎膽怯的點了點頭。
他挺怕夏淵的,估計是源自對強壯雄性的本能恐懼。
我給王戎找了幾件小號的舊衣服,又給他了一條新毛巾一個新牙刷,讓他進去好好洗個澡。牙膏我讓他先用我的,等明天再去給他買一管兒。
把王戎送到浴室,我回到沙發上坐下。
“有些話,最好不要對孩子說,孩子會記在心裡的。”夏淵教育我。
我不服氣,“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他指的是我那會兒衝動下要蹦出來的話,不過沒蹦出來,因為被夏淵搶話截堵在了嗓子眼裡。
夏淵很瞭然的衝我笑著,說:“你想告訴王戎,未成年殺人,不會坐牢,是不是?”
我死不承認,“不是。”
“真不是?”夏淵朝我湊了湊,觀察著我的眼神。
我被他看的頭皮都麻了,硬著頭皮點點頭,說:“不是,真不是,絕對不是。”
“那就好。”夏淵坐了回去,胳膊打在了沙發稜上,跟黑道大佬似的。他衝我微微點了點頭,說:“小孩兒的心智沒成熟,很容易衝動。如果知道了這些,說不準就會幹出點兒血腥事。”
“不用你教育我,我都知道。”我不愛聽他說這些,這些我都知道。
“你有時候,也跟個小孩兒似的。”夏淵評價我。
我抗議他這個評價,“你哪兒看出來我像小孩兒了?我比你成熟多了好不好?對比你,我簡直熟的都快爛了。”
“爛了?”夏淵扯起了嘴角,樂了。
“你才爛了,你可真會摳字眼兒。我就是個比喻而已,反正我比你成熟。”
夏淵笑著搖搖頭,一臉明媚,像是四月春花滿山的暖春似的。
他特別喜歡拿我的不快樂當做他的快樂,惡略至極。他這種人,就是典型的從裡壞到外,從腳壞到頭,從骨髓壞到汗毛尖,就沒有一點兒好的地方。
我不想再跟他嗆嘴,氣哼哼的站起來,去給王戎收拾客房。
王戎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