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向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說話時注意,避免勾起徐潤傷心的往事。
“大人,天津李制臺來的電報。”徐潤來到了面前,將手中的電報紙交給了林義哲。
聽到是李鴻章來的電報,林義哲不由得一愣。
“李制臺果是洋務先鋒,這麼快便知道這電報的好處了。”林義哲奇道。
“事情緊急,李制臺急於向大人示警,是以才用了電報。”徐潤說著,抬了抬手,示意林義哲先看電報。
林義哲開啟電報紙看了起來,他只看了幾眼,眉頭便皺了起來。
陳婉注意到林義哲臉色的變化,一顆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林義哲當“鬼使”期間,湘鄉老家遭到衝擊的事,已經讓她的神經一度繃得緊緊的。林義哲在歐洲遇刺的訊息也曾令她坐臥不安,日夜憂慮。現在林義哲雖然平安歸來,還升了官,但她知道,類似的風波,是不會就此消停的。
“出了什麼事?李制臺要向咱們示警?”待到林義哲看完電報,陳婉急不可耐的問道。
“讓人給告了。”林義哲說著,將電報遞給了愛妻,此時他的臉色已然恢復了平日的篤定從容。
“李制臺急急示警,可見事情已經捅到了中樞那裡。”徐潤問道,“大人覺得,此事該當如何應對?”
“以不變應萬變。”林義哲淡淡一笑,道,“不作任何解釋,也不用解釋。”
“不解釋?”陳婉一愣,“這卻是為何?”
“船政每造一船,一切用度帳目,船隻大小詳情,都上報在工部戶部,有案可查。”林義哲冷笑道,“彼輩想要藉此做文章,是自尋死路!”
“呵呵,大人所言極是,夫人勿憂,老朽也是這個意思。”徐潤也笑了起來,他看到陳婉眼中的擔憂之色,便安慰了她一句。
“先生說沒事,那我自然放心。”陳婉聽到徐潤這麼說,臉色稍緩,但一顆心仍然懸著。
“放心吧,沒事。”林義哲笑著拍了拍愛妻的肩膀,轉過頭,看著在園中嬉鬧的兩個孩子,臉上現出了一絲溫柔的笑容,令陳婉懸著的心漸漸平復下來。
“皇太后那裡,只怕是不會放過這兩個傢伙的。”
北京,紫禁城,養心殿。
慈禧太后看著手中的奏摺,臉色慢慢的陰沉了下來。
“……前接直隸道御史張玉藻彈章雲林義哲與李鴻章津口私會,不知談論何事一說。傳聞異辭,已非一日,近日外間議論,僉謂林義哲與直隸督臣李鴻章平日交好,是物議則必非無因。臣查有船政擬向北洋轉讓威遠快船三艘,成船者一、尚在興工者二。成船者尚未調撥,然臣查尚在興工之二船,北洋許貼補船政船價每船庫平銀八萬兩即可買入。然林義哲上報威遠快船船價逾庫平銀三十萬兩,此中尚不含槍炮武備之價,緣何北洋僅貼補八萬兩即可領走?即八萬兩即可領船,則該船船價三十萬兩必為不實。如此而言,船政之前所造輪船價款,其實價與上報之價當為天壤之別!此間是否有不可告人之處,則非臣所知也……”
第二百一十九章又有人要倒黴了
“……近年來外臣罔上行私,朋比為奸者多有,相沿成習,貪墨中飽。林義哲與李鴻章之所以敢為此者,蓋以兩宮皇太后垂簾聽政,皇上衝齡踐祚,大政未及親裁,所以淆惑聖聰,其心不可問矣。臣伏請皇太后皇上赫然震怒,明降諭旨,徹查此事,將林義哲、李鴻章貪墨欺罔之罪,予以重懲,並飭部臣秉公嚴訊,按律定擬,不得稍有輕縱。使外臣知所恐懼,以振朝廷綱紀……”
慈禧太后看完了奏摺,兩條眉頭已然擰成了兩個黑疙瘩。她合上了奏摺,微微抬了抬手,“劉誠印,把摺子給皇上送過去。”
劉誠印應了一聲,快步上前,躬身雙手接過奏摺,送到了同治皇帝面前。
同治皇帝心裡一激靈,趕緊放下了手中其它的摺子,將這本奏摺接了過來。
“皇上看一看,這事兒該怎麼處置?”慈禧太后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金指套,神態又恢復了平和從容。
同治皇帝仔細地將這本翰林院編修賀子桓參劾林義哲李鴻章勾結貪墨事的奏摺看了一遍,想了半天,仍是沒敢說出什麼,而是將摺子遞給了老師翁同龢。
“皇帝馬上就要大政親裁了,這點事情,都拿不出個主意,還要問別人麼?”慈禧太后抬頭瞥了一眼同治皇帝,說了一句。
慈禧太后的語氣雖然很是平緩溫和,但同治皇帝聽來,還是如雷貫耳,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