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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部分

寂寞的鳥兒也停止了聒噪。

大寺安純大尉伏在一座矮牆後面觀察敵情。在他的望遠鏡裡,一溜時隱時現的人影藉著晨霧的掩護正朝他的左翼陣地悄悄迂迴運動。

大寺安純是鹿兒島縣人,日本陸軍預備士官學校畢業。他一直夢想著在戰爭中建功立業,因為戰爭時期的軍人與和平時期大不相同,和平時期的軍人可以衣冠楚楚像政客一樣坐在高階房間裡高談闊論勾心鬥角,戰爭時期軍人是用戰功和業績去鋪平通向將軍的成功之路。大寺安純心中嚮往的,顯然是後者。

但是自從追隨西鄉從道來到臺灣後,他已經發現了,戰功並不是那麼容易取得的。

自西鄉從道率領日軍由琅嶠登陸後,便與臺灣番民展開激戰。雖然目前日軍逐次攻破牡丹社、高士佛社、女奶社、竹社及龜山諸社,但番民仍然沒有放棄抵抗,日軍仍時不時遭到襲擊,西鄉從道遂決定退守牡丹社和龜山。

此時日軍已陸續攻佔了臺灣南部五十餘社,並同臺灣清軍交手。清軍裝備落後,毫無鬥志,一觸即潰,令大寺安純和日軍官兵對腐朽的清軍充滿了輕蔑之意。但大寺安純們沒有高興多久,因為掩護陸軍的海軍護航艦隊,在清國海軍的打擊下,全軍覆沒了。

現在如果國內不再派出海軍艦隊支援的話,在臺日軍的海上歸路等於已經被切斷了。

而清國海軍在取得勝利之後,很快便運來了大批的陸軍。首批的清國陸軍已經在琅嶠一帶登陸,其先頭部隊曾一度進佔了日軍登陸後建立的多個據點。為此西鄉從道下令日軍構築陣地就地防守。根據日本偵察人員和獅頭社人的報告,這次來的清軍人數很多,遠遠超過了日軍,並且全部配備洋槍,此外還有大炮。

看到眼前出現的清軍果然全都裝備著美式步槍,大寺安純微微皺起了眉頭。

從地圖上看,日軍現在的陣地前瀕河川沙口,背靠山腳,是登陸清軍抄斷日軍後路的必經之地。幸運的是,這裡離海口不到十里地,地勢險峻,而且完全處在敵艦強大炮火的覆蓋之外。在進攻番民時,日軍就是從這裡強行迂迴,攻佔制高點後又迂迴至番民側翼,致使高士佛社番民全面敗退的。

在奉命防守這一帶之後,大寺安純親自帶領部下觀察地形。他發現這裡四周溝渠溪流密佈,適宜步兵隱蔽運動,而一里開外有片樹林,樹林前後的小河邊長滿茂密的蘆葦。憑著一個職業軍人的直覺,他預見清軍將向日本軍隊發動偷襲,而樹林和蘆葦又將成為掩護敵人偷襲的必經之路。

現在的情形果然不出所料,他的預見得到證實。

望遠鏡裡,那一溜長長的人影還在悄無聲息地運動,其尖兵已經越過樹林開始向日軍所在位置的側背迂迴。一位少尉在他身邊悄悄耳語道:“……敵人來得還真不少啊!要不要正面再加強一下?”

大寺安純搖了搖頭,昨天他只往樹林裡放了一支小部隊,陣地前方埋伏一隊人馬攔截敵人退路。他預料偷襲的敵人只是小股助攻,而主攻方向仍將擺在陣地正面。

“等敵人進入伏擊圈,聽我命令開火……一定要抓幾個活口!”

根據大寺安純的經驗,番民的抵抗比較瘋狂,他們往往戰鬥到最後一個人,連傷者一旦被俘也會想盡辦法自盡。這種誓死不降的戰爭精神一度成為神話在日本軍隊裡流傳,而清軍的表現則恰恰相反,遇到少數日軍便叫喊著蜂擁齊上,每殺死一個日軍士兵便搶著割下腦袋去領賞,遇到軍官還會砍胳膊取袖章,但如果碰上的是大隊的日軍,則胡亂放過一陣槍之後便四下逃散,而且跑得極快,極少能夠抓到俘虜。

大寺安純想不明白,番民為什麼肯臣服於這樣的軍隊。

儘管出現在面前的敵人僅偷襲部隊的人就有不少,而且全是一水的美式步槍,看起來比駐守臺灣的清軍要厲害,但是信心百倍的大寺安純仍然決心打敗這些敵人。

“嗖!”隨著一支訊號火箭升空,猛烈的槍炮聲立刻打破黎明的寂靜。敵人中了埋伏,丟下許多屍體向後潰逃。日軍官兵從四面八方的埋伏地點鑽出來,他們吶喊著扣動板機,好像痛打落水狗或者圍追堵截小偷一樣,用子彈到處追逐那些陷入重圍的敵人,把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打翻在地。

此時陣陣山風吹來,霧靄散去,大寺安純這才驚訝的發現,清軍的人數要比他原來預想的多得多。

“上!給我上!”一位清軍軍官高聲叫喊著,揮舞著手中的腰刀,驅使在日軍的排槍打擊下已然亂成一團的清軍士兵向前衝鋒,但他剛剛趕著一隊人上前,前方的人卻已然掉頭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