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地看著蒔羅將我這個外國女人冊封。我環視著四周絕望、妒嫉、怨恨的後宮佳麗們,下意識地想要抽出被蒔羅緊緊攥住的手,可是任憑我使盡力氣,也無法從他的手掌中掙脫!
我蹙著眉,用不悅的眼神盯著蒔羅。
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滿,扭過頭對我說道:“別動,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別想從我的身邊逃脫!”蒔羅也不考慮一下王后和嬪妃們的感受,專注而霸道地對我說著。接著,他又轉過頭對王后說:“卓然冊封的事就麻煩王后擬詔了,希望賢淑的王后不要本王等得太久!”
那羌國王后聞言,對著王上行了個宮禮,回道:“請王上放心,臣妾一定在三天內安排好所有的冊封事宜,不會讓王上久等的。”
好厲害呢!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完這番話,而且還不著寸褸。這要換了是我,不上去給這不懂得尊重妻子的男人一記耳光才怪呢!
我望著面部柔和,不帶一絲情緒的王后,心中湧起同情之感。尊貴如她,為了取悅不近女色的王上,居然會做出連妓女也未必敢做的事。想必,王上從大婚至今沒有一個子嗣,這全國人民都會認為是王后的賢德不夠了。以男人為天的女人究竟要承載著多少生命之重?她的內心真如臉上顯現的那麼平靜嗎?一個人獨守宮闈之時,難道不會悽然淚下、黯然神傷嗎?
不等我內心的感概發完,蒔羅便朝太后施了一禮,拉著我從後宮妃嬪的包圍中昂揚離去,留下後悔不已卻又無話可說的太后在那兒痛砸著所有手邊夠得著的瓷器。
第二天大清早,王后宮中派來的宮女便前來佈置宮殿了。這裡的習俗倒是跟我國很相像,到處張燈結綵,掛著喜慶的紅綢。
蒔羅一早便起來上早朝了,只留下我無奈地打著瞌睡聽女官為我彙報著複雜、繁瑣的冊封禮儀。王后為我擬的頭銜是悅然夫人,從字面上看好像是要我取悅蒔羅的意思。
此刻,羌國少見的刺目陽光穿透窗欞上的紗幔影落在空曠、幽深的寢宮之內。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侍女正在打掃著窗欞上的塵土,一個拂塵下去,微小的灰塵順勢揚起,在陽光的照射下無所遁形。光線打在侍女勞作的背影上,在她的周圍折射出了柔和的光影輪廓。那背影很像一個人:丁當。
這是一個幾乎快要被我遺忘的名字,一個好像屬於前世的名字,一個屬於我悲痛的京城記憶的名字,一個令我想起後無限惘然的名字。
那忙碌的背影又把我帶回到一年半以前,在那個下著冬天第二場雪的日子裡,藍府上下為我和藍若玄籌辦大婚的奔忙場景。不論是想要置我於死地的心環、趨炎附勢的劉管家、忠誠勇敢的靖宇還是蕙質蘭心的丁當,此刻全部活靈活現地浮現在了我的眼前。他們一個個精神抖擻、容光煥發,紛紛拉著我問:小姐,你什麼時候回家呀?
第82節:第二十四章 滄浪圍場(1)
我無措地望著他們,幽然問道:我還有家嗎?我的家在哪兒?
他們竟異口同聲地回答道:在京城!
在京城?
我喃喃自語地念道,耳邊突然又響起熟悉而陌生的話:然,去看看我們的樹!
我們的樹?
眼前出現了在那個廣闊盆地谷底卓然而立的樹,我和玄的樹!
……
“悅然夫人,悅然夫人?”一聲聲急促的呼喚將我喚回了現實,喚回了精緻幽謐的錦羅宮。
抬眼望了望有些不滿的女官,又趕忙轉過去尋找著那個忙碌的小宮女——她,已經離開了窗前,轉而擦拭已經是一塵不染的梳妝鏡了。
而原本炫目的光線也已隨著太陽的升起變換了投射的角度。剛才的一幕再也不可能浮現了。
我回過神來盯著繼續為我宣讀冊封禮儀的女官,命令道:“帶我去面見王后。”
或許是我眼中的決然震懾了她,又或者蒔羅對我絕對的眷戀使得她感到有必要提前巴結這個王上面前的紅人。總之,我沒有費太大的周折便覲見了王后。在她的紓鸞殿,我們密談了整整一個下午……
我,不能這樣嫁給蒔羅。
我,不能這樣永遠留在羌國做一個幸福的寵妃,獨享著蒔羅專注的、全部的愛戀。
因為,我想家了!我想回京城!我要回京城!
兩天後,冊封大典。
在禮儀官的引導下,盛裝的我只需要做個任人操縱的木偶人就可以了。怎麼走,怎麼受封,怎麼謝恩,怎麼退下,統統都有禮儀官全程引導著。還好,由於只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