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這位老人……”散宜生訝然道:“難道就是當日在靈臺前插竿取水的大賢人?”
“他竟能破解我的佔術,自然是身懷異能。又是居於磻溪……不是他還能有誰?”文王越說越是高興,當即跳下車駕。想到一直尋訪的異人就在眼前,他興奮地向武吉一揮手:“起來吧!我赦你無罪,快帶我去找那位老人!”
武吉仍然呆呆跪著不動。散宜生又催道:“王上已經免了你的罪,還不快帶路!”
“他,他現在不在溪邊。我剛才在路上見了王上車駕,就一路奔過來找他,轉了一圈可是沒人。”
正文 水晶卷一(156)
文王略一沉吟,當先向林中走去,散宜生、姬發以及眾衛士隨行於側。穿過樹林,只見水石交錯,林風幽幽,溪邊一塊石頭上放著一根釣竿,卻沒有人影。
姬發走上前去,拿起釣竿。文王叫道:“發兒,不可無禮!”但姬發已經把釣竿提了起來。回頭喊道:“父親,真的是直鉤!”
父子二人對視一眼,都想起了那天筆佔時的畫,畫上釣竿的魚鉤確實是直的。文王自語道:“咱們就在這兒等等。”
散宜生卻在一旁勸道:“王上,自古尋賢必依禮。神農訪常桑,軒轅拜老彭、風后,成湯迎伊尹,都是要沐浴齋戒,挑個好日子。我看今日有點莽撞,不是正時,不如先回去,過幾天再來。”
文王聽了,猛然省悟。“對對,咱們先回去。”
看看溪邊的石頭、釣竿,文王心中十分遺憾,向武吉吩咐道:“你就守在這兒,替我向那位老人稟告,說是文王……說西歧姬昌前來拜訪,不巧未遇,過幾天還會再來拜見。”
武吉連聲答應。於是文王偕眾人穿林而回,登上車駕,徑自返回豐京。
丙
張奎坐在地上,專心擺弄手中的幾塊木片。他以硃砂在木片上畫出一些扭曲的符號,每畫出一個,就用手掌撫過,同時口中喃喃唸咒。等他移開手掌,那些符號就變得焦黃,像是被他的手掌烤糊了一樣。
在他身邊,高蘭英安靜地坐著,默默看著自己的丈夫,目光中露出關切。
等到最後一片符文木板完成,高蘭英說道:“先歇一歇吧。”說著遞過一塊布帕,為丈夫擦去額頭的汗珠。
張奎盯著手中的符板,沉聲道:“蛇涎泉水雖然陰氣已斂,但等到被火一激,必定還會發散。我這符板,壓得住它的陰氣,卻壓不它的毒氣。”轉頭向妻子道:“蘭英,待會兒你得幫我護衛。不過,你可千萬要小心些。”
高蘭英答應一聲。張奎又道:“坎位之鼎鑄成之後,便可每日取鼎中寒露,用以調劑火脈,再鑄其他八鼎就要容易得多。不過,要讓蛇涎泉與銅料調和,並非易事。稍有不勻,鑄成之鼎或是殘缺,或有裂紋,那就算廢了。必須以神力調和金水……”
“別想那麼多。”高蘭英安慰道:“合你我二人之力,也就夠了。”
“不夠,不夠!蛇涎泉雖是水中至陰,水性卻暴得很。要用幾滴鑄個罐子,倒是不難,但要用整整一盞來鑄這麼大一尊鼎……”張奎呆呆地想了一會兒,忽然大聲道:“嘿嘿,不管怎麼說,總要試試看!”
他站起身來,把手中符板交給妻子,便向北方的鼎坑走去。鼎坑中早已清理乾淨,工匠們按照吩咐,都躲得遠遠的,只有幾個膽大的人蹲在鼎坑邊等著看張奎鑄鼎。
張奎下了鼎坑,順手取過一柄長杆火鉗。他走到北邊,把火鉗向地上一插,驀然喝道:“起!”隨即猛地一甩手臂。
只見地上泥土旋轉起來,隨著火鉗疾飛而上。如同平地起了一陣旋風,泥土形成一條旋轉的土柱,不斷從地上升起,卷向鼎坑之外。不一會,外面的地上就堆了一大堆土,而鼎坑中也多了一條直上直下的深洞。
張奎把火鉗探進洞中,直伸到底,連手臂也伸進去。不一會兒,從洞裡挾出一個藍瑩瑩的東西來。這東西一見陽光,表面迅速開裂,原來卻是一塊冰。火鉗挾著冰塊中腰,冰碴紛紛落下,很快,冰塊裡面露出一個有蓋的銅罐,冒著絲絲白氣。
正文 水晶卷一(157)
鼎坑的另一側,高蘭英站在坩鍋邊,輕叱一聲,煉熔坑中頓時騰起熊熊火焰,石板坩鍋發出輕微的爆響,在火中輕顫,坩鍋裡的銅塊漸漸變紅。
此時在鼎坑邊上觀望的幾個人中,有兩個正在低聲私語。
“咱們要不要給他搗搗亂?”一個穿著工匠服飾的少年說道。
“不可!”另一個青年工匠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