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進笑的不行,上氣不接下氣,花枝亂顫,雙手一會抱肚,一會撫胸,姿態誇張之極以至於假到極點。
太假了,展萬鈞就感覺不到嘲諷,只覺得有種莫名的涼意和悲意。
笑了好一會,祁進才長吁一口氣,慢慢直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面帶慈悲和淡淡的嘲弄。
“留得住,又哪裡還會是她?何況,我要的和你要的,本就不同!”
不同?展萬鈞不解。愛她,要她,留住她,這有什麼不同?
“哪兒不同?你想說,你的愛是奉獻?我的愛是索取?”
王爺也不傻。
然而祁進搖搖頭。
“愛都是自私的。付出了都想要回報,而且付出越多,想要索取的回報就越大。但我要的,不是你要的。所以,我們壓根就沒有合作的基礎。”
“你想要什麼?她走了,你能得到什麼?”
然而和末璃的情況一樣,每每問道這一處,長生子就含笑不語,避而不答了。
可攝政王不是小皇帝,沒那麼謙虛懂道理。
“你想要這個天下?你想讓我為愛痴狂,敗於你手?”
對方仍是不語,但神色越發嘲弄和不屑起來。
展萬鈞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若是想要天下,長生子何須等到現在。而若是為愛痴狂就會輸,那他就不是展萬鈞。
那他到底想要什麼?
“真的不能合作?”
祁進搖搖頭。
“她必須走,你留不住,我不想留!”
“若是我一定要留呢?”
他仍是輕輕搖頭,目光慈悲而無情。
“你留不住。”
“為什麼!”他震怒,大吼。
“為什麼?當初那人也問過,也留過。但結果呢?”長生子輕輕一笑,緩緩搖頭。
“當初?誰?他做了什麼?”他注意到了這一點。
“是誰與你無關。他做了很多錯事,他也想留住。但最後卻是錯誤可錯,只把人推得更遠。最終,還是留不住。”
“他做了什麼?”
“你想做,而尚未做的。”
展萬鈞愣住,心中震動。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這天下,從來沒有新鮮事。越活得久,越是如此。”
展萬鈞沉默不語。
若非無可奈何,他也絕不會來祁進跟前自取其辱。然而祁進卻沒有辱他,甚至算得上好言好語,理性溝通。然而他說的越多,他的心就越糊塗。糊塗之中又有一線光明,可這光明太細,想要抓住,談何容易。
若是留不住……那豈不是要生生剜心挖肺,把自己的一部分割捨。
可若是強留……他仰頭,看向站在樹枝上默默看月看天但其實什麼都沒看的長生子。
他說,留不住的。
他該信嗎?依著心,不信!鳥兒會飛,活人會跑,但若折掉翅膀,砍掉雙腿,怎麼飛?怎麼跑?
可他也懂,人留住了,心卻會越推越遠。
但留下一部分也總比什麼都沒有強吧!
可他也明白,人也留不住。因為這世上還有一個長生子,他不想留,他要她走。
所以,他的勝算太少。
便是拼盡天下,也許也留不住她。
想到此處,展萬鈞傲然的脊樑微微彎曲。肩頭似被千斤萬鈞壓著,就要支撐不住。
許是他的神色太悲苦,表情太沮喪,姿態太頹然,取悅了高高在上的神明。於是神明從天而降,落到他跟前。
他仰頭,後退一步,目光警惕,眼中仍有火光在燒。
還是不死心!
祁進哼笑一聲,伸手一抬。
他頓覺雙手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托起。
長生子之所以被稱為神仙,終歸還是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本事。
對方長袖一舞,他掌中就多了一抔清水。
展萬鈞愣一下,下意識的併攏手指,託著這抔清水。清水滴滴答答的從指縫滲出,越來越少。
他皺眉,不解。
祁進伸手如抓,一把握緊他的雙手,合攏。
掌心裡的清水瞬間就被全被擠出去,潑灑在地上。
再次攤開手掌,只留下一手的潮溼。
做什麼?
祁進長嘆一口氣。
“她就像這水,你就是小心翼翼的用手捧著,她也會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