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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那時候,原來住在老家的人,死的死,散的散,那個保險箱在灶間做爐躉的事情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經過許多年來的煙燻油膩,連顏色都變了,根本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也完全沒有人加以注意,那麼多次抄家,也沒有人發現。

一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當時在毒打之下,也沒有交代出這個保險箱來。或許是為了有報復被毒打的對抗潛意識,更或許是知道如果說了這個保險箱,一定會被命令開啟,而我又無法開啟——那就肯定會被認為是抗拒到底,唯一的結果就是被打死。

所以這保險箱竟然能夠奇蹟一樣地被儲存了下來。

(看到這裡,我不禁吸了一口氣,回頭向白老大看了一眼,問他:「這保險箱有用處嗎?」)

(白老大道:「你只要稍為想一想,就會知道太有用了!」)

(我略想了一想,同意白老大的說法:這保險箱太有用了!」)

(這保險箱是銀行保險庫中大保險箱的縮小,而且老闆設定了同樣的開放密碼。)

(那就是說,如果能夠開啟這保險箱的話,就可以開啟銀行保險庫中的保險箱。)

(雖然要是打不開的話,始終是打不開,可是有這個保險箱在手,就可以無數次進行試驗——如果我們早有這保險箱,至少江海可以省下四千萬瑞士法郎,我和白老大也不必改裝。)

(而且有了保險箱,要從保險箱身上還原找出開放保險箱的密碼,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這保險箱太有用了!)

(我急急地看下去。)

我在運動後期,被押回邊遠地區去,又過了很多年到現在想起來也不知道怎樣挺過去的日子,終於等到了政策改變,取消了我的罪名,準我回老家,而且發還了被充公的房子。

發還房子非常像徵式——房子住滿了人,我也無法叫人家搬走,只好在灶間騰出一些空間來棲身,就是放爐子的那一個角落,在那個保險箱上放一塊木板,就是我的床。每天晚上我睡覺,躺在床上,就自然而然想起我身下有一間銀行,不知道是笑好還是哭好。

當然我也會自然而然想起那隱語,那密碼……先祖父和先父都間接或直接因之而死,對這些當然印象深刻之極,所以各位可以想象,當我偶然之間,知道你們公佈了這段隱語,徵求解答的時候,所受到的震動是如何之巨大,幾十年的噩夢一下子濃縮為巨大的鐵錘,敲打著我的靈魂。

(寄信人在這裡忽然大耍「文藝腔」,可發一噱。不過我也可以想象他當時的震動。)

(那件事情是他家庭的魘咒,使他們祖孫三代都遭受了非常悲慘的命運,是他想忘也忘不了的噩夢,忽然又有人把這樣的夢現實化,等於是把沒有癒合的傷口又硬生生地挖了開來,自然不免鮮血淋漓,痛苦無比。)

我考慮了幾天,才決定寫這封信,盼望你們能夠看完,而且給我一個迴音,我並不要求什麼報酬,只是想在我有生之年,弄明白整件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來日九泉之下,和先祖父、先父相會,也可以有交代。

如果各位需要,那保險箱我隨時可以出讓,代價只要給我一張正常的床即可。

我借用他人的計算器發信,回信我可以收到。請相信我說的一切,雖然這一切聽來很無稽,像是一篇蹩腳小說。

信到這裡為止。

我和白素看完之後,我立刻按下「回信」,問:「如何回答他?」

白老大吸了一口氣,口述回信:「來信收到,相信閣下所說一切,請告訴地址,立刻有專人造訪,商量一切。」

白素手指運作飛快,將信打好,傳送出去。

這信給我們帶來的震動,也十分巨大,沒有想到當年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

當年這樣的事情,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是一件小事,可是結果卻形成了一個家庭半世紀的悲慘遭遇——任何荒謬劇都比不上事實的荒謬。

江海立刻道:「我去走一遭,將那保險箱運回來。」

白老大慷他人之慨,道:「出手要寬。」

江海笑道:「就給他一張床——」

白老大陡然揚眉,江海立刻接下去:「——放在一幢新房子裡,雖然沒有整間銀行,可是有足夠銀行存款,這差不多了吧。想起那四千萬瑞士法郎,再花四千萬又何足道哉!」

第二天,有回信來,知道了地址,江海說走就走,半分鐘都不耽擱。

而從看了那信之後,白老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