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奶奶的話,我的心中有一瞬間不舒服的感覺,我不要那樣。抬頭就看見聽到我的話語陷入深思的奶奶,她的神情露出了異樣的寂寞和滄桑。
她說,一切都會變的,我們現在所見到的一切,沒有一個會留下,每一樣都會隨著時間的變化而消亡,永遠存在的東西,不存在。
奶奶也是嗎?
是啊,我也是,我也會隨著時間,變成風,然後守在海德拉身邊。
我不要,我要奶奶留在我身邊。我第一次那麼激動的說話,如果有永遠呢,如果有東西可以永遠存在呢。
風的美麗在於風的短暫,舊的風消失,新的風源源不絕的替代舊的風。也正因為它的短暫,所以我們才會憧憬。奶奶說出了那時候我聽不懂的話語,她還說,就算有永遠存在,她也不想變成那樣,太悲哀,感覺好像被拋棄一樣的感覺。海德拉應該明白的。
如果可以,我倒想我一生都不明白,因為當我明白這些的時候,想必我一定已是孤單一人。
+++ 旅途者 +++
海德拉,知道我為什麼想要開這家店嗎?
為什麼?
因為,開這家店,讓所有從外面回來的人,或者路過的旅人都感受一下溫暖。
村裡人都感受到了啊,但是我們這裡怎麼可能有旅人啊。
是啊,但是,我就是想要期待一下,海德拉,這個村子遲早會迎來新的風,新的旅人喲。奶奶笑眯眯的樣子,彷彿那並不是一份期待,而是一個等待。等待旅人透過漫長的跋涉而來,然後可以喝她遞出去的那一碗溫暖的奶茶。
這就是奶奶的願望。獨自守候了將近一生的奶奶,也只是抱著這樣一份不切實際的期待。
其實我並不太相信。
但是當風雪停止,冬日太陽再一次露出面龐的時候。
我們的村子,真的如奶奶所說來了陌生的面孔,幾個旅人,從沉默之山那邊下來。
當時場面真是很壯觀,幾乎全村子都跑到了村子門口,奶奶因為身體不適而沒有去,我去了。因為我很好奇,外面來的人。能從沉默之山下來的,都是什麼樣子的人呢?
當我從大人的身體縫隙擠出去的時候,我真是驚呆了。那幾個人可以說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人,穿著奇怪的我沒見過的服飾,但是更加凸顯了他們的氣質和樣貌。
周圍和我一樣看傻了的人很多,更多的是村中女孩們都著迷般看著那幾個人中的男子。我承認,那三個男子都很漂亮,其中有個紅色長髮披散的男子,冬日光芒映在他的身上彷彿燃燒了一團火焰,染上了瑰麗的色彩,更顯得妖豔而美麗。他的眼睛也透漏著美麗的耀紅,還有嘴角那不變的微笑,都讓我身邊的女孩瘋狂。他身旁另一個人有著銀白的中短髮,碎碎的搭在肩膀上,湛藍的雙眸給我一種如置冰天雪地的感覺,清澈而冰冷,兩個人站在一起截然不同的感覺。
他們身後還有一個磁場很弱的少年,一頭金色短髮,看起來很清秀俊美。
但是最讓我移不開眼線的是抱著一隻白色動物的少女,她一頭漆黑髮絲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後,普遍黑色的眼眸看起來也彷彿與眾不同。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入同撞到冰玉一般紛紛折射開來。
他們一行人在熱情的村民下無法招架,但是沒有人拒絕得了這樣的熱情。
而我在意的那個少女,我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在意了,因為她的眼睛很黑,黑的猶如寂靜的深淵再也泛不起波瀾的感覺,任何光落進去都會黑暗吞噬。這種眼鏡,這種眼神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就算站在村民中間,我也感覺她彷彿與周圍毫無聯絡,只是靜靜的一個人。
奶奶曾說過,這樣的一個人她的生命裡必定承載了太多的悲哀,生死悲歡都彷彿與她毫無瓜葛了一樣,很寂寞。是的,我從她身上感覺到了一種和奶奶一樣的寂寞蒼涼。
再看看她周圍的那兩個人,除了金髮的少年以外,紅髮和銀髮的男子,無論對人多麼友好,都有種拒人於千里的冷漠。
想到這裡,再看一眼被村民圍繞邀請的他們,心中感覺到了一種寒冷。
沒有再看那些人,飛快的跑回了家,回到奶奶身邊。
奶奶的身體隨著時間,越來越差。
而那些旅人依舊留在身邊,
有一日,奶奶為了讓那些旅人嚐到溫暖的奶茶,支撐起虛弱的身子,去煮。
代價是病的五天下不了床。
寫於2009…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