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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卷惱道:“我矯情?你這是——”忽又深深的嘆息一聲,“我不是矯情,而是我這個殘薄的身子,是有情不得的。”
戚少商似吃了一驚。在窗外偷聽的唐晚詞乍聽也吃了一驚。她從第一眼見到雷捲起,便知道他的身子單薄,但決沒有想到這麼嚴重,心裡也急欲細聆下去。
“我身上受過十七八種傷,而且,我自己知道,我肝臟間有一處惡瘤,那是內力化解不了的,一旦發作,斷無幸理。”雷卷望著窗外下著的小雨,怔怔的說。其實,要不是風聲雨聲,憑雷卷與戚少商的警覺,斷無不知唐晚詞已在門外之理。”這數年來,我愈發制不住惡瘤的發作,看來也不久於人世了,我怎忍再惹情障,害了二孃呢?”
雷卷說話,不住的咳嗽起來。
他的人在厚厚的毛裘裡,但抖得就像一個在寒冬裡未披衣的人。
戚少商顫聲道:“卷哥,你,你此話當真——”
雷卷竭力忍住咳嗽,慘笑道:“我騙你作甚,俟險難過後奇%^書*(網!&*收集整理,我再見著她時,也只跟她說:你這厚顏跟我做什麼!我不喜歡你!”
戚少商還待說話,驀地砰然一聲,門被打了開來,一個絕色女子,目光泛淚,銀牙咬住紅唇,一上來,劈手就摑了雷卷一記耳光。唐晚詞出現得太突然,雷卷也忘了閃避。
也許他也不想閃躲。
唐晚詞一跺腳,雙目噙淚,吐字如劍:“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雷卷撫摸熱辣辣的臉頰,一時說不出話來。
唐晚詞竟走上前來,攬住了他,一頭伏在他肩上,哭了起來:“我告訴你,無論你說什麼,做什麼,你打我,趕我,罵我,我都要跟著你。你不要跟我在一起,今晚,我偏要依著你,看你能把我怎樣!”
雷卷想勸開唐晚詞,手觸處只覺溫香玉軟,唐晚詞梨花帶淚,更添嬌豔,一時心都疼了,腦也亂了,整合不出一句話來。
唐晚詞忽又笑了起來,嗔喜之間,淚猶未乾,笑靨嬌美已極,雷卷一時看得呆住了。
戚少商笑著摸摸鼻子:“我出去一下,明天我們依照約定行事。”也不得雷卷的反應,一縱身就躍出房去。
唐晚詞用手撫摩雷卷的臉龐,眸子透露出萬種痴迷,紅唇微翕:“明天,明天我們就要分手了嗎?”
雷卷的心,也熱了起來,憐惜的注視她,“你明天非去不可嗎?”
唐晚詞整個人都溫柔可可,作不似平時的英氣凜凜。她眼神掠過一陣黯然,但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
雷卷捧起她的臉靨,問:“是什麼任務?”
唐晚詞一雙秋水般的明眸,簡直要把他浸沉在其中。“誰也不能告訴。”她搖頭,“我會在路上想你,”她摸摸自己的胸脯,又把玉掌按在雷卷瘦削的胸前,“你在路上,不要出事,你在我心裡,無論你在哪裡,我呢?在不在你心裡?”她微揚首問。
“你也不要出事。”雷卷被一股潛伏已久突然奔瀉的深情感動得全身都似燃燒起來一般,“無論你去哪裡,我都惦著你。”
唐晚詞笑了,白了他一眼,她那略帶沙戛但韻味深回的語音道:“剛才,你又說出那樣子的話來?”
雷卷忽嘆息般喚了一聲:“二孃。”
唐晚詞揚首,翩翩的瞅著他,用鼻音應了一聲:“晤?”
雷卷用手撂了撂她額前的髮絲,看著她,忍不住為那一雙明靜的眸子而嘆息,嘆了一聲,意猶未盡,又嘆一聲,終於問出了他心中一直想問的話: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雷卷決定要問個明白,“你是不是同情我?可憐我?”
唐晚詞望了他一眼,深情轉為冷銳。她離開了他的懷抱,也撂了撂髮絲,說:“你的毛裘真暖。”
“你瞧,我這句話,無疑是說,我在你身上得到溫暖,受到你的照拂,可是,世界上偏偏有些人,把自己當作是冷的,這樣就要暖也暖不起來了。”
唐晚詞一面說著,一面俯臉在看一盞八角小燈的燈蕊,她用手烘焙著,眼睫毛在燈光下長長的眨著,“我是上了年紀的女人,而且,曾在青樓裡混過,自然可以說是閱人無數。在樓子裡,有錢有面的爺們自然教姐兒巴不得出盡混身解數,但也有的沒銀兩,卻是俊俏哥兒、文人雅士、還有懂得使姐妹服服貼貼的漢子,一樣是受歡迎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