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種奇異的直覺,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判斷出一個人的心地是良善抑或是邪惡,因此不多時之後,他也就放鬆了對寧小白的戒心,開始和他說起話來。
三個人便這樣緩緩向衛國的城都走去,一路上聊得頗為開心。
原來這易懷沙果真便是獸族之人,三百年前的衛國,其實是一個相當奇異的國度,在這個國家之中,除了人類之外,還有著幾種奇怪的半人半獸種族,易懷沙自己的獸族是一種,方才那幾個混混也似的傢伙,便是羽族的成員,除此之外,在衛國內偶爾也可以遇上在海中生活的龍族,或是在河川中生活的水族。
一般來說,在這些族類之中,當然是以人族的地位最高,但是在當今的國君衛懿公即位之後,這種情形便有所改變。
不曉得為了什麼原因,衛懿公對羽族之人情有獨鍾,特別是羽族中的“鶴族”,更是衛懿公最寵幸的物件。
鶴族,是羽族中一種頗具傳奇色彩的族類,自古以來,中國人便以鶴為祥瑞之徵,古代浮邱伯的相鶴經中,曾經說過:“鶴者,陽鳥也,而好遊於陰地,七年一小變,十六年一大變,一百六十年變化才止,一千六百年形貌方定,為羽族之宗長。”
而鶴族之人羽色潔白,形貌清雅,能唱歌又擅於跳舞,因此更令衛懿公寵愛有加。
在衛國國內,自從鶴族受寵以來,連帶著羽族也成為佔有優勢的族群,因此天下各國的羽族之民紛紛前來衛國,也因為有了國君的寵幸,羽族之人在衛國境內便開始作威作福起來,有時候連人族都要讓它們三分。
“更離譜的是,在國君周圍的鶴族,都是有品位俸祿的,”易懷沙忿忿不平地說道。“連貴族高官的待遇都比不上它們,最受寵的封作上大夫,就是差一點的也有將士的俸祿,這些鶴族平時都不事生產,只是陪著國君嬉遊。
如果國君出巡的時候,百姓都要遠遠避開,在車駕的四周,除了鶴族之外什麼人也不能接近,鶴族們乘著豪華的大車,還個個都有封號,叫做‘鶴將軍’。“
寧小白聽得有趣,笑道。
“這樣說來,生而為人倒還比不上生為鶴了,這也是天下奇事一椿。”
易懷沙瞪了他一眼,搖搖頭。
“你覺得好笑,你是外國人那也罷了,但是衛國人可就慘了。懿公為了供養鶴族,每年都要增收歲賦,人民常常挨餓受凍,但是他和鶴族卻是夜夜笙歌,日日山珍海味,完全不會體恤人民的疾苦。”
三個人談談說說之間,已經來到了衛國,此刻的衛國正值春秋初年,國勢還算強盛,因此都城內人聲嘈雜,算是個相當熱鬧的所在。
寧小白和晴楚兒在人群中好奇地四下張望,果然看見了不少似人似獸,或似人似鳥的獸族羽族。
只是在人群中可以明顯看出,獸族的行止都是謹慎膽小,彷彿只要一個動作不慎,就會被人欺侮,但是羽族的態度可就不同了,趾高氣揚,顧盼間傲慢神氣,與一般人的行止恰恰成了鮮明的對比。
但是寧小白看了一會之後,仔細端詳了幾個獸族人的形貌,卻又有些疑惑起來。
在衛城中看見的獸族之人,每個人都和羽族有點類似,那便是它們都仍然有著獸類的外貌,雖然直立行走,也穿著衣服,也能夠以言語和人交談,但是它們的面容卻仍然是獸類的面容。
只是,身邊的易懷沙卻和那些獸族有所不同,易懷沙只有兩隻耳朵有著獸類的特徵,臉龐卻是人類的臉,不只沒有獸類的特徵,嚴格來說他的五官還算得上相當的端正俊秀。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寧小白在心中有些好奇,但是卻沒有立刻問出來。從沿途的交談中,他看出來易懷沙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但是卻彷彿受過什麼極大的折磨,因此他對旁人並不十分信任,時時會不自覺地將內心封閉起來。
便在此時,人群之中突然騷動起來,遠遠地有人大聲呼喝,隨即便是一陣混亂。
寧小白詫異地轉頭,卻看見易懷沙一臉不耐的忿怒神情。
“媽的!這些狗腿子又來!”他發怒地說道。“該死的扁毛壞蛋!”
人群中,這時冒出來一大群面目猙獰的衛士,看看都是尋常人類,但是帶隊的卻是幾名羽族中人,有幾個看看便是在城郊與寧小白等人衝突的混混。
這些衛士看見了寧小白等人,一個雉雞人戛聲嘶叫。
“就是他們了!”
“鏘鏘”幾聲,衛士們紛紛抄出武器,將寧小白等三人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