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就算所有人都背棄自己,只有霓裳不會,可是他錯了,錯得離譜。因為離忘憂的出現,不僅將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毀掉,更是用那樣殘忍的方式將自己身世抖露,他不能容忍,無可容忍!
夜君的沉默讓霓裳升起一絲報復的快慰,她低低嘆息著,或許人皆是如此吧,總要等到失去的時候才覺擁有時的彌足珍貴。
“容妃娘娘,今夜前來,只想告訴你一件事:我會毀掉你的好姐妹離忘憂,我會讓她悽慘無比地死去!”夜君說完轉身便走。
“等等!”霓裳內心上演著天人交戰:要不要告訴他?要不要告訴他?不不不,不能說,不能說!要讓他後悔,後悔!可是,她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啊!
若是放在從前,但凡背叛自己的人皆難逃一死,什麼皇帝的寵妃,他才不會在乎。可是,自從得知自己身世後,夜君發現自己開始變得心慈手軟,對於霓裳,居然會有歉意,居然會成全她退隱江湖的意願。“娘娘還有何吩咐?”他滿是嘲諷地問道,並未轉身。
“忘憂……是不會讓你得逞的。”霓裳終於還是嚥下了那些話。“那便拭目以待。”夜君言罷,信步離開。
霓裳抹著淚,坐倒在榻邊,“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過不了!忘憂,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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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君無邪端得架子好大,竟然咱們侯了兩日!這也罷了,哪有當場拒婚的道理,將咱們第一山置於何地呢!”曲燦滿腹憋屈,“咱們如此回去,還不曉得山主會不會責怪。”說道回去,曲燦心情大好,想臨走時師父那般暗示,清楚無誤地傳達了欲將柔依下嫁的意思。想及此他喜不自勝,暗道,這一回倒是真要謝謝那妖女了。
曲通看著侄兒傻笑的模樣,默默搖頭,以他對小姐脾性的瞭解,不生出什麼事端,那才叫怪呢。正想著,周遭林中飛鳥驚起,不等眾人拔刀戒備,潮水般的黑衣人從林間躥出,開始了大肆殺伐。
“燦兒,快走!”曲通發現黑衣人中的強手皆將曲燦當做了目標,招招致命,不留餘地。他殺出一條血路,前去相助,“阿燦,走!”他雙臂一展,將曲燦推出戰圈,一人與五人周旋起來,不過片刻便身中數刀。
曲燦有些發懵,自記事起,第一山的弟子不論走到哪兒都是高人一等,被人逢迎恭維。哪裡遇到過這樣的陣仗,很快被人打得節節敗退,遍體鱗傷。叔叔用性命為他爭取來的逃生機會,他沒有錯過,可是他好累,身上好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人呢?”“往那邊去了。”“趕緊搜!格殺勿論!”
曲燦捂著大腿豁開的口子,忍住劇痛藏身於枯枝腐葉堆中。只見一個黑衣人朝自己走來,新鮮的人血順著刀鋒往下滴落。曲燦伏在地上,看到那人的雙腳在眼前晃來晃去。忽然間他雙瞳放大,死死盯住黑衣人的靴子,那靴子他認識的,他認識的!第一山的衣物鞋襪都是訂製專供,這雙靴子雖是拆掉標記,可他依舊認了出來。
他情緒的波動使得呼吸紊亂起來,黑衣人看著面前的枯枝堆,緩緩舉起了劍。此時的曲燦,鬥志全無,趴在地上靜靜等待著死亡,如果可以,他倒希望自己稀裡糊塗地死去,死時心裡還念著她的好。
疼痛卻沒有如期而至,緊接著,他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扶了起來,“快走!”曲燦盯著這個樵夫打扮的男子,“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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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盟閻羅殿與靈通閣分裂的訊息傳得沸沸揚揚,閻羅殿的殺手傾巢出動,只為圍捕一個叫離忘憂的女子。
“想不到這丫頭的命那麼值錢!嘖嘖嘖,都漲到十萬兩黃金了。”白眉口氣中居然透出點羨慕,“想當年我白眉老的身價也才兩萬兩而已。”
“啐,今時不同往日,你也去動第一山試試?”黑眉撮牙:“如此一來,第一山的地位還真是岌岌可危,山主病重不說,大弟子和管家還給人殺了,倒是棲鳳山莊,那叫一個風生水起啊。”
“黑眉呀,我怎麼覺得姓鳳的小子不地道呢?丫頭那麼幫他,他倒好坐享其成,任丫頭被人汙衊追殺。”
“唔,他也有苦衷吧,要與第一山爭鋒,這個當口容不得半點差池。丫頭的汙名也只有等他大權在握才能洗清啊。”黑眉自覺很有道理地說道。
鳳楚自然不可能知道天音館的屋頂上,有兩個老頭正在八卦自己。他打了一套拳,便覺氣喘心跳,滿頭大汗地回到座中。休息過後,沐浴更衣,坐到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