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丫頭們其實都是隱約知道的,就像紅樓夢裡王熙鳳放印子錢一樣,其實很多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只不過不敢明著說出來罷了。
像粱媽媽今兒個聽到的這樣等同於直接在說三夫人放印子錢的話兒,府裡肯定會有人知道,但卻絕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說出來,而且好巧不巧偏偏就被粱媽媽給聽了去,只怕是有人在故意為之,想拿她們主僕當槍使亦未可知,要知道有時候下人們也不是無意洩露訊息出來的,只不過是他們背後的主子有些話不好明著說,所以只能採用這樣的法子罷了。
她能想到這種可能性,粱媽媽人老成精,自然也能想到,“我有意留到說話之人離開後,看見她們去的方向後,才離開的,好像是潤和苑的人。”
潤和苑是傅希恆和二夫人的住處。
孔琉玥就微蹙起了眉頭。如果是別人說的,倒還真有可能是看三房不慣又沒那個能力與之抗衡,所以想拿她當槍使,可如果是二夫人的人說的,她就吃不準了,傅希恆只是庶子,跟其他三位爺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上的,不管將來是誰當這個家,最後又是誰襲了爵去,二房都是終究要被分出去的,誰當家誰襲爵都不會對他們造成太大影響,那二夫人此舉,就有些讓她看不懂了。或者,她只是單純的想向她示好?
思忖間,耳朵裡傳來粱媽媽的聲音,“夫人,老奴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孔琉玥回過神來,點頭道:“你說。”
粱媽媽就低聲說道:“不管這個訊息是真是假,依老奴說,如今夫人才過門兩個多月,雖說有侯爺的寵愛,老太夫人待夫人也甚好,眼下卻還不是夫人接手主持中饋最佳的時機,若是夫人表現得太急進,老太夫人那裡反倒會因此而不喜;而且如今就快過年了,夫人若這時候接手,勢必忙亂不堪,那些管事們又都是太夫人和三夫人使過的舊人,只怕夫人短期內也未必使喚得動她們。。。。。。還是待過了年後,設法讓老太夫人主動提出此事的好,那樣夫人豈非情和理兩頭都佔全了?”
沒想到粱媽媽倒跟自己想到一塊兒了!孔琉玥微微一笑,她從不以為在大戶人家裡主持中饋是很容易的事,雖說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事,底下也有的是人聽差,她要做的只是發號施令,可這些大戶人家的管事媽媽們,誰不是全掛子的武藝?連王熙鳳那樣厲害的人,也因管家而累得小產了,她並不認為自己能比她更厲害。更何況,雖說她是永定侯夫人,永定侯府真正的當家主母,可她上頭還有兩層婆婆,連老太夫人都沒發話,她怎麼好主動提出此事?好歹還是等到把這個年過了再說罷!
因點頭道:“媽媽倒是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既然如此,你且當今兒個沒聽見那話兒,只管若無其事繼續忙該忙的事去即可。”
“是,夫人。”粱媽媽屈膝應了,自換了衣服拿了東西坐了車,往晉王府去了。
粱媽媽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小丫鬟進來稟道:“稟夫人,四爺來了。”
孔琉玥不由一怔,這個時候傅頤恆來幹嘛,他應該知道傅城恆不在家才是啊?因命小丫鬟:“問問四爺可是有什麼急事?若是事情不太急,且等晚些侯爺回來了再說不遲。”如果是在現代,小叔子見嫂子當然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可這是禮教大於天的古代,就算有滿屋子的丫頭婆子在,她若真在傅城恆不在家的情況下見了傅頤恆,也是會惹人閒話說嘴的,她還是別去吃這夾嘴的螃蟹了!
“是,夫人。”小丫鬟應聲而去,片刻回來道:“四爺說的確有急事,而且只說兩句話就走,請夫人務必相見。”
人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孔琉玥除了點頭,還能怎麼樣,只得道:“請了四爺到宴息處稍坐奉茶,說我馬上就到。”
打發走小丫鬟,孔琉玥略整了整衣妝,瞧得並無不妥後,方帶著白書藍琴去了宴息處。
果見披了藏青灰鼠皮披風,束了黑色鑲金腰帶的傅頤恆正坐在那裡吃茶,孔琉玥忙上前屈膝行禮,笑道:“不知四叔有何急事相告?待晚間侯爺回來,我一定及時轉告他。”
傅頤恆忙起身還了禮,臉色微紅,笑得微微有些不自然的道:“其實我是有事想告知大嫂,大哥知道不知道都沒關係。”說著拿眼看了一下四下裡侍立的丫頭婆子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孔琉玥自是會過意來,可饒是這樣見傅頤恆,她已是冒了極大的風險,若再連丫頭婆子們都屏退了,日後若對出來,豈非更滿身是嘴都說不清了?可看他的樣子,又像是真有急事要說,而且他也是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的人,如果不是茲事體大,應該不會如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