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2月,汪精衛發表響應日本近衛首相宣告的“豔電”後,李士群被日本大使館書記官清水董起用,與汪精衛合作為日本軍統效力。之後李士群找到極具特工才能但又在國民黨軍統內部遭到戴笠排擠的丁默村,一起聯手在上海建立起偽特工組織。
李士群與丁默村的聯合起初是出於互相利用,一旦在汪偽集團中站穩腳跟,兩人便開始鉤心鬥角,互相排擠。1939年5月的偽警政部長職位之爭,使他倆的權力傾軋從暗中浮出了水面。當時,汪精衛內定由丁默村擔任部長,李士群擔任政務次長。李士群當漢奸的資格比丁默村老,對屈居丁默村之下耿耿於懷,處心積慮要搞垮丁默村。
1939年12月發生的丁默村被刺案,正好給了李士群一個絕好的機會。李士群想借機打擊丁默村,不但監聽丁默村和鄭蘋如的電話,還派親信逮捕鄭蘋如,進行秘密審判。
鄭蘋如在剛開始接受審訊時則一口咬定自己是“情殺”,拒不承認自己是“重慶方面的人”,聲稱丁默村與她相好後,又別有所戀,她心有不甘,就用錢請人開槍恐嚇他。後來不得已之下,鄭蘋如供認了自己中統情報人員的身份,為重慶方面工作。
李士群為了追查有關線索,把鄭蘋如發交給原軍統四大金剛之一的林之江看守盤問。拘留的地點,也就是林之江的滬西家裡。鄭蘋如煙視媚行,勸誘林之江與她一起逃離上海。林之江雖然不為所動,但也不敢與蘋如對視。
汪精衛的夫人陳璧君曾前往探監,曉以生命無常之理勸鄭蘋如投靠日偽政權,然鄭蘋如不為所動。後來他們又以鄭蘋如為人質,要挾其父鄭英伯,希望他出任汪偽政權的司法部長,鄭英伯以病婉拒。
汪偽政府的首腦人物惱羞成怒,對重慶當局不擇手段暗殺己方大員非常恐懼惱恨,一致主張非殺鄭蘋如不可。雖然丁默村餘情未斷,頗有憐香惜玉之心,並不一定欲置鄭蘋如之死地。但他行事不慎遇刺在先,被政治對手抓到了把柄,已經頗遭攻訐,故也無力救蘋如。
1940年2月,汪偽政權下達了對鄭蘋如秘密執行槍決的命令。由林之江擔任行刑官,押著她到滬西中山路附近的荒郊曠地上執行。在解押鄭蘋如上車時訛騙她是解赴南京,不久即可開釋。等到押車抵達中山路一片荒地要她下車時,她已經知道這裡就將是她的殞命之地。
但是鄭蘋如依然態度從容,下了車,仰著頭,向碧空痴痴地望著,嘆了一口氣,對林之江說:“白日青天,紅顏薄命。你我有數日相聚之情,今若同去,亦不為晚。若君無意,則有死而已。惟勿槍擊我面,壞我容貌。”
林之江對此一代紅顏,竟至手顫心悸,下不了毒手。他背過臉,指揮他的衛兵上前。槍聲起處,鄭蘋如連中3槍,血濺荒郊,一位溫婉嫻淑的女子就此為國殉身,年僅23歲。鄭振鐸先生曾稱頌她:“比死在戰場上還要壯烈!”
身後正名
鄭蘋如之父鄭英伯因不願以出任偽職來保釋女兒,聽聞鄭蘋如死訊後一慟成疾,於1941年初抱恨而終。
鄭蘋如的大弟鄭海澄原在日本學習飛行,“七七事變”後,他毅然從日本回國加入國民黨抗日軍旅,駕機與日寇搏擊於長空。1944年1月19日,他在保衛重慶的空戰中壯烈犧牲。
鄭蘋如的未婚夫王漢勳,是鄭海澄的空軍戰友。1939年春,他曾兩次寫信約鄭蘋如去香港結婚,但國難當頭,鄭蘋如一再推遲婚約,兩人相約抗戰勝利後再步入婚禮殿堂。出師未捷身先死,這對戀人為了抗戰先後倒下。1944年8月7日,王漢勳在衡山執行軍事任務時犧牲,時為上校大隊長。如今,鄭海澄、王漢勳的名字都鐫刻在南京航空烈士公墓的紀念碑上。
一直支援中國人民抗擊日本侵略者的鄭蘋如的母親鄭華君(木村花子的中國名字)女士於1966年以80高齡病逝於臺灣。
漢奸丁默村則因貪色和違反特務條規,聲名狼藉,在與李士群的權力爭鬥中敗下陣來,在鄭蘋如被害不久後便被排擠出汪偽特工總部。抗戰勝利後,丁默村被南京國民政府逮捕,於1947年2月在南京被槍決。
張愛玲曾聽其夫胡蘭成(曾任汪偽宣傳部次長)講述過鄭蘋如施美人計的情由,於是她以這個故事為藍本,寫成了小說《色戒》,從女性的角度對故事主人公之間撲朔迷離的感情加以渲染。然而,小說畢竟替代不了事實,現實中年青的烈士鄭蘋如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譜寫了一曲蕩氣迴腸的愛國詩篇。
鄭蘋如以身報國的內幕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