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嬪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只得抱著六阿哥告退了。
傍晚的時候。皇帝披著晚霞過來了,身上還帶著墨香,可見是放在在九州清晏披摺子了。
“怎麼沒有留下永瑢?”皇帝握著她的手問。
嚶鳴搖頭道:“我不要別人生的孩子!”——語氣格外透著幾分堅定。
皇帝沉默一會兒,旋即微笑道:“是朕忽略了,永瑢到底是許氏生的,鳴兒不喜歡就算了。”
嚶鳴心裡乾笑了笑,她不想撫養六阿哥,可不是因為那孩子是許氏生的。她只是單純地不想養別人的孩子罷了。
隨即,皇帝又道:“柏氏也快足月了,若是她這一胎生的是個阿哥,不如抱給鳴兒撫養吧。反正在宮裡的時候,柏氏是鳴兒宮裡的人,照規矩,不論皇子公主都該抱給你撫養的。”
嚶鳴不禁一呆,急忙道:“不是說好了,怡貴人產後就封她為嬪嗎?”
皇帝語氣隨意地道:“並不衝突,封了嬪的確有資格撫養皇子公主了,可若抱給鳴兒撫養,也是抬舉。”
這樣的抬舉,太叫人心裡膈應了!!
嚶鳴立刻重重搖頭:“怡貴人並無過錯,何必叫她承受母子分離之苦呢?這種事情,臣妾做不出來!”
皇帝皺了皺眉頭,“宮中這種事情常有,柏氏性情溫順,也不敢有異議的。”
“皇上!”嚶鳴無奈地看著皇帝,“宮裡的女人都想要兒子,是因為她們把兒子當成依靠。可臣妾與她們所想不同,臣妾就算真的不能再生養了,膝下無子又如何?難道只有兒子才是後半輩子的依靠嗎?難道臣妾的依靠,不是皇上嗎?”
皇帝一怔,心頭為之一暖,便攬了嚶鳴入懷,“朕,當然是鳴兒的依靠!可是——”皇帝的話鋒一轉,“鳴兒,朕長你足足十三歲啊!終有一日,朕必然會先你一步而去的。”這話裡隱隱帶著幾分悲愴的味道,所以他才想要為鳴兒的將來安排好一切!
嚶鳴朝他笑了笑,“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想那麼多呢?”——歷史上的乾渣龍活了將近九十歲呢!他現在才剛過三十,這輩子才過了三分之一呢!!
皇帝聽了,長長一嘆,懷裡不禁更抱緊了嚶鳴幾分,“罷了,等你身子好些再說吧。”
瞧著皇帝還未打消心意的樣子,嚶鳴只得無奈一笑。
天兒漸漸暖和,三年一度的殿試也在太和殿前展開了,皇帝下朝後就去親自主持殿試了,那樣的場景,嚶鳴無緣一觀,只能拖著孱弱的身子,看著窗外昂然的春意,漸漸慵懶。
照理說,選秀也該開始了,只不過皇帝才剛喪子,所以選秀就此拖延,到底什麼時候會展開,倒是不好說了。
其次,關押在上駟院馬房的大阿哥永璜,已經被皇帝下旨送去了蔚秀園,交和親王弘晝看管。
嚶鳴聽了這個訊息有些不解,“怎麼皇上突然把大阿哥送出行宮了呢?”——氣兒這麼快就消了?
徐晉祿低聲道:“聽上駟院的太監說,大阿哥昨兒發了高熱,整個人燒得滾燙,可卻沒有人上報,也沒有太醫去診治,差點沒命呢!”
嚶鳴“哦”了一聲,旋即暗暗想著,這是皇后的報復?大阿哥殺了她的兒子,以皇后的恨意,怎麼可能讓大阿哥僅僅只是圈禁了事?
徐晉祿又道:“這會子殿試剛剛結束,皇上徑直便去了皇后的鏤月開雲殿呢。”
嚶鳴低低“嗯”了一聲,皇帝這是去找皇后算賬了?不過這跟她無關,嚶鳴真正關心的是殿試的狀況,便問徐晉祿:“殿試怎麼樣了?考的是什麼題目?”
徐晉祿笑著道:“今年殿試的題目聽說格外簡單,是‘大學之道’。”
大學之道?!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明德”正是她哥哥修齊的表字啊!!
要說皇帝不是故意的,嚶鳴第一個就不信了。
看樣子是對她的憐惜,竟叫皇帝出了這樣一個修齊最熟悉、最能答好的題目!!這簡直跟作弊沒兩樣了!弄不好,修齊私底下就拿這個寫過八股呢!
這會子殿試既然結束了,那修齊的進士功名便等於是撈到手了。剩下的便只等閱卷了,雖說殿試是皇帝主持的,可閱卷這種事兒,真不必勞煩皇帝,主考官會一一批閱,選出其中最好的,交給皇帝點出狀元、榜眼和探花。
雖說嚶鳴心裡覺得有點虛,只不過總算是一顆心落了地了。
如今她倒是有些好奇,皇帝去鏤月開雲殿,不知會如何發難皇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