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寶座上,老態龍鍾,氣勢卻不減半分,她居高臨下瞥了一眼跪在地下的嚶鳴,“起來吧,你離得遠,自然來得晚些。”
嚶鳴不禁鬆了一口氣,忙起身侍立一旁。打量了這殿內,才發現,皇帝穿著一身靛藍色常服,正坐在太后身旁的椅子上,而皇后只能侍立在太后身旁,最後的憐貴人崔氏,眼圈通紅,看到嚶鳴,眼裡不禁有幾分赧赧之態。
皇帝輕輕吐了一口氣:“人也到齊了,不知皇額娘如此大張旗鼓,到底是所為何事?”
太后哼了一聲,滿是皺紋的老臉上帶著悲憫之色,“哀家一把年紀了,為的還不是皇帝的子嗣?!”太后長長嘆息了一聲,“自打永璉薨了,哀家也十分憐惜皇后。木蘭回來,皇帝說,若是崔氏生子,則交給皇后撫養,哀家也允了。”
旋即,太后臉色一冷:“可是——哀家沒想到!哀家好端端的一個皇孫兒,竟一下子就沒了!!”
皇后聽了,急忙屈膝道:“是臣妾未能照拂好憐貴人腹中皇嗣,還請皇額娘降罪。”
太后冷冷盯著皇后那副愧疚哀傷的臉,斥道:“哀家也原以為,皇后只是疏漏!可細細一查,卻並非如此!!”太后的目光轉移到了嚶鳴身上,“舒妃!!你既然早已發現憐貴人是為人所害,為何不早早稟報?!“
嚶鳴身子一僵,不由看向憐貴人崔氏……太后會問出這種話來,就表示崔氏她……
崔氏不敢對上嚶鳴的目光,急忙垂下頭去。
嚶鳴只得站出來,屈膝一禮,露出怯弱之態:“太后娘娘這話,臣妾著實惶惑。”
太后勃然大怒,呵斥道:“你跟哀家裝什麼糊塗?!憐貴人已經都告訴哀家了!憐貴人小產之後,是你發現她每日服食的山楂馬蹄糕乃寒涼之物,日久必然傷胎!!你卻隱瞞不報,你該當何罪?!!”
皇帝也聽得皺起了眉頭,“舒妃,皇額娘所言當真嗎?”
嚶鳴一咬唇,瞬間眼裡帶了淚花,便直挺挺跪了下來,“臣妾的確發現憐貴人所吃的山楂馬蹄糕不妥當,可是——即使寒涼之物,也因人而異。何況憐貴人是為救二公主,才摔倒小產的。並非吃多了馬蹄糕才小產。所以臣妾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才自作主張沒有上報。”
皇帝聽得眉頭漸漸舒展了開來,“太醫也一直回稟說,崔氏胎相一直穩固。”
太后怒色不減,蒼老的眉宇間更待三分凜厲,“吃了那麼久的寒涼之物,怎麼可能胎相一直穩固!所以哀家覺得不對勁,便叫人審問了齊太醫,沒想到真的問出東西來!”說吧,太后揚聲道:“來人,將太醫齊礫帶來上!”
齊礫,便是之前負責照看憐貴人崔氏胎相的太醫。之前憐貴人說,齊太醫是皇后的人……如今齊礫一被帶上來,皇后的臉色陡然有些發白了。
齊礫連連磕頭道:“皇上饒命!崔小主的胎其實四個多月的時候,就已經胎死腹中了!奴才照顧龍胎不周,生恐皇上怪罪,這才隱瞞了下來!!”
“胎死腹中?!”皇帝勃然震驚,雖然粘杆處也查到崔氏所用飲食損胎,可到此為止,皇帝便沒有叫繼續查下去了。反正必然是皇后所為,再查下去也沒有絲毫意義了。
“是誰指使你隱瞞崔氏胎死腹中之事的?!!”太后俯視著磕頭磕地滿腦袋鮮血的齊礫,威勢直迫而下。
齊礫死死咬牙,渾然是一副硬抗的架勢。
太后怒哼了一聲,“拉下去,叫慎刑司嚴刑拷問!!”
齊礫一把年紀了,如何能不恐慌慎刑司的十八般刑罰,當場嚇得臉色慘白。
皇后見狀,索性一咬牙便跪了下來,“皇額娘恕罪!是臣妾叫齊太醫暫且隱瞞崔常在胎死腹中之事的!臣妾照護龍胎不利,一時惶恐不知所措,又怕皇上太后怪罪下來,所以一時糊塗,才叫暫且隱瞞,原想著緩緩再說的。沒想到崔常在為救臣妾的二公主,竟落下了龍胎。”
太后冷哼一聲,“皇后的罪名,又豈是照護不利與隱瞞胎死?!”
太后驟然憤恨吼道:“皇后!你是生養過兩回的人了,你比誰都清楚什麼東西孕中禁忌!竟還給崔氏吃哪種涼血寒物!!”
皇后雖跪在地上,但卻腰板筆直,她不卑不亢地道:“回皇額孃的話,憐貴人有孕期間,臣妾特賜了她單獨的小廚房,一應飲食由著她自己來。臣妾著實不知,她吃了寒涼傷胎之物。還請皇額娘明鑑。”
侍立在一旁的憐貴人崔氏咬得嘴唇發白,眼底滿是恨怒交加,她回頭瞥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宮女秋露。
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