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再遊說,徑直回房。陸東躍坐到床邊,手裡揉搓溼發的動作沒停可神色卻漸漸柔和下來。她約他這週末見面,是否已經考慮好了準備給他答案。
他竟然有一絲緊張,可是心情卻是愉悅的。像是個做足準備的小學生,在考完一場極有把握的測試後,依然興奮地等待著那個既定的成果。
或許她永遠也不明白他的執念是從何而來,又因何而起。事實上連他自己都有些莫名,他成年後不知過目多少清純絕色。曾經有一個現在他已經記不得模樣的女孩和他說,“我每時每秒都想看到你,一天不見就會牽腸掛肚。”這樣的話在他聽來只是小孩子過家家似地撒嬌,於是便連微笑都欠奉。除了父母兄弟,沒有誰會讓他牽心掛腸。在他的骨子裡只有血脈親緣才是最緊密的聯結,其餘的並不在意。
真正讓他起意的大概是那一天,葉行楚找他幫忙在鳳凰閣訂一個觀景位。正好他也和朋友約了小聚,從包廂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手足無措地站在通道末端的拐角處,腳下一堆碎片。服務生可能是新來的,打破了不菲的瓷器正在抹眼淚。她也急得像要哭了,蹲下幫忙收拾殘局。
他清楚地記得她穿著一襲櫻粉色的裙子,柔亮的長髮鬆鬆的地挽起露出頸間的珍珠項鍊。腳上是一雙裸色的魚嘴鞋,鞋子的扣帶上還垂著一個極小的水鑽,隨著細白腳踝的的扭動若隱若現、綽約生光。完全不同於他見慣商政女精英腳下利刃般的高跟,踩在地板上鏗鏗作響彷彿隨時發起進攻的號角。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兩杯,他只覺大腦一熱,下一秒卻是已站在她身後。她沒留意到他,邊收拾殘局邊安慰服務生:“……就說是我走路沒看,和你沒關係。”她的髮髻上簪著一根母貝材質的簪子,晃晃地像是要掉下來,他正欲伸手按住時她卻是抬起頭來,一雙黑白的眼睛直直盯著他。
她只來得及叫了他一聲‘陸大哥’,餐廳的經理已經聞聲趕來連連致歉。他沒有搭理,只是在她身上略掃了掃。對方知情達意地表示免單並付清乾洗費,她還不明就裡,完全沒有發現櫻粉色的裙子上沾了一角油膩。
回包廂後他便心不在焉,找了藉口提前離開。車子出了車場後他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抱著某種不可告人的心思慢慢地沿著路開。果然看到他們肩並著肩手纏著手在人行道上隅隅前行,期間葉行楚玩了一回沙子進眼的把戲,飛快地吻了她一記。她抓著小手袋輕輕砸在他身上,可嘴角的笑容卻是那麼羞怯。
沿街的一排街燈像約定了似地一齊忽明忽暗,襯著這場景倒是很唯美。而這一切卻是盡收在他的眼底,由此心魔深種。
他知道自己用的手段著實不光彩,也知道她絕不會心甘情願。但他畢竟不是十七八歲的衝動少年,也不是為愛成全默默祝福的善良男配。假如可以的話他願意與其他人站在同一起點上追求她,但是她已經愛上了另一個男人,他再得不到公平的機會。可,他絕不會將對她的渴望悄無聲息地埋葬,眼睜睜地看她蟬過別枝。
作者有話要說: 嗯,用蟬過別枝來形容陸與蘇當時的關係,其實是不妥當的。
陸先生太過自戀了。 = =
☆、第 4 章
陸東躍看著桌子上的牛皮紙袋,無聲地冷笑著。
男人的無動於衷讓她越發緊張,心驚膽顫之餘還得鼓起勇氣說道:“這是我能湊出的所有的錢,正好夠退還的金額。”
“退還應該找有關部門。”
蘇若童忍著心頭的酸楚,小聲說道:“我進不去。”哪怕是弄出人命的刑事案,如果經濟賠償得當家屬願意原諒也能得到減刑。雖然父親犯的是國法,但至少得把家屬的態度擺出來,才好談後面的事。可是她去了父親的單位,沒有人理她。無頭蒼蠅似地找到紀委,卻連門也進不去。她曾幻想過有相關部門領導的車經過,她哪怕是當街攔路也願意。然而現實是她被門衛卡得死死地,連在門口守著也不被允許。
他看著她微紅的眼眶,不緊不慢地說道:“你應該知道我不在那裡工作更沒有什麼需要去那裡交代的。”她一有動靜便有人致電他,說‘沒見過你辦事這麼不利索的,給她考慮的時間純粹是浪費。你別現在紳士著等到後面正主兒知道了趕回來,到時候讓老爺子知道可不止是雞飛蛋打竹籃挑水一場空,還要吃上幾頓排頭’。
對方伶牙利齒慣了,又仗著和這事有利害關係所以句句刺中要害。他倒是真沒想到她有這樣的膽子,會找到那裡去。這算是在來見他之前所做的最後努力嗎?不,到現在她還執迷不悟,依然希望他能大發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