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看去,這才見得雲奕早已下了車輦,正靜靜在一旁觀看,卻不知已看了多長時間。此刻,在眾人目光裡,一身杏色錦衣的雲奕緩緩走上前來,不疾不徐,一派溫儒。
小七自覺地跳下馬來,驕傲地做了個“請”的姿勢,不想,這溫儒的男子臉色卻陡然冷下,“我是你養的猴嗎?大庭廣眾,唯恐天下不亂,成何體統!”
話落,狠狠瞪了小七一眼,便上前去和睿王打招呼寒暄。
相比於小七的鋒芒畢露,太子云奕顯然面面俱到,不消片刻,便已將上一刻還恨不得殺了小七的林淑兒林幻兒安撫。
……
車輦先行,小七歪在車裡,意興闌珊。
雲奕深深看著她那張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臉,“你知道那匹馬?”
小七笑問:“太子哥哥知道?”
“汗血寶馬的王,極難存活,更難馴服,然而一旦馴服,卻一生只認一個主人,忠誠無比,其他人若妄想碰它,必定死狀慘烈。”雲奕說著,看了小七一眼,“我自認對你還算不錯,更有意與你結盟,你卻想害我?”
小七無辜地眨了眨眼,“若你連一匹馬都認不出,又有什麼資格與我結盟?”
說到這裡,似乎想到了好笑的事,小七笑得眉眼彎彎,“若你方才不自量力要去馴馬而死在馬蹄之下,作為盟友,說不定我還能要求大周的皇帝將睿王賠給我,以作撫卹呢。”
本是大逆不道的話,卻見小七眼中盡是歡快毫無惡意,雲奕氣也不是,怒也不是,一時哭笑不得。
……
宴開時,已是半個多時辰以後。
龍座之上,大周武帝一身明黃龍袍,珠冕將他的臉遮住,下面的人並不能太清楚看清他的臉。天子便是如此,天威不能讓臣下窺探,尤其是這等國宴,更要顯示地位的尊崇。
武帝左手以下,分別是太子、睿王、賢王、魏王,雲奕和小七則是坐在武帝右手以下。再往下,便是大臣百官。
太子云奕攜了小七上前行禮,獻上從南詔帶來的寶物。武帝賞賜了些珍寶,以作回禮,雲奕小七表示謝意,一來一往,雙方寒暄得宜一番,便落座開宴。
葡萄美酒夜光杯,緩歌慢舞凝絲竹。小七跟在雲奕身邊,只任他應酬,目光一面在對面的三王和太子之間流轉,一面喝著酒,倒是有幾分落拓不羈之感。可惜她酒量並不多好,沒有幾杯臉色便俏紅,有了醉意。
龍座上的武帝忽然往她看來,“朕聽說,方才七王爺在宮門前小試了一番身手,輕而易舉便將睿王的馬馴服,可有此事?”
小七帶著酒意笑眯眯地回道:“對啊。”
“朕還聽說,南詔男子的馴馬術都像七王爺一樣高明,可有此事?”
小七嘿嘿一笑,“那是我吹牛的,皇上你還真信了?真是好天真哦。”
話落,大殿內的空氣霎時微微凝結。還是第一次,有人膽敢這麼對天子說話。
“七弟!”雲奕警告。
小七卻索性端著酒杯微微晃著身子站了起來,不滿地撅著嘴,“本來就是啊,一國之內,臣民千萬,哪能個個都是人中龍鳳?一山還不容二虎呢,要是個個都人中龍鳳,那一個王朝豈不是要天天大混戰?”
殿中,已有不少臣子開始默默擦拭冷汗。一山不容二虎……這話太敏感,豈能當著眼前這位天子的面說?
只有蘇墨弦一雙幽深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深不見底。
武帝似乎也並不為小七輕慢的態度惱怒,不疾不徐地說:“七王爺說得倒是有幾分道理,那麼,可否告訴朕,你的騎術師父是哪位?”
小七眨了眨因為酒意帶了水光的眸子,無辜地說:“當然是和太子哥哥同一位師父啊。”
武帝眼中掠過深色,看向雲奕,雲奕忙站起來道:“是的,南詔宮中王子都是由相同的師父教習。”
“那太子騎術與七王爺相比如何?”
小七彎了彎唇,斷然替雲奕答了,“他自然是不如我的。”
“哦?”
小七笑得眉眼彎彎,指了指太子,又順便指了指對面大周的太子和王爺,“太子哥哥,其他哥哥,還有他們……全都不如我,只有小七最厲害,小七才是父王最厲害的兒子。”
說到這裡,小七搖頭晃腦來了句,“英明神武,一統天下,還看小七!”
聲落,殿中有人倒抽涼氣,有人嗤笑嘲諷。
“七王爺果真是喝醉了吧!好大的口氣!”
一道聲音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