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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是他。”高揚回憶起來了,“這傢伙不僅很頑固,而且還聽說與帝國主義分子有勾結。他現在還不老實?”

加合甫推測道:“‘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最近發生的很多事,都與他有牽連,我們正加緊調查。”

深山荒谷之夜,溫馴的牛羊趁著靜夜在反芻、安歇,而兇殘的豺狼卻藉著夜幕在獵食或橫行。當牧民的小氈房裡火光熄滅後,整個阿吾勒幾乎是黑黢黢一片。只有在卡得布拉克的大牧主、部落頭人、阿吾勒的“巴斯(注:阿吾勒的首領)”馬拉爾拜克的大氈房裡,一盞漂亮的外國造煤油燈,卻正閃動著淡藍色的光焰。馬拉爾拜克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抓起一大塊羊肉,醉生夢死地對他的小老婆說:“……吃吧,寶貝!我們一天宰它幾隻填肚子,也比分給窮鬼們強。”

帕提曼嬌聲嬌氣地勸說:“唉,宰多了吃不完,也是糟蹋自己的家產。區委不是說牧區的牲口不分嗎?”

“你懂個屁!‘女人家頭髮長、見識短’,金老闆早說過,大青山不能讓漢人進,共產黨的話不能信。區委就那麼幾個人,還鼓動牧工鬧改革,想多分我的牲口。又進來那麼多漢人找寶石,誰知道還要倒騰些啥?”

“可是,金老闆回山一個多月了,怎麼都不肯露面?”

馬拉爾拜克往嘴裡塞了一塊羊肉:“只要有他在背後撐腰,我心裡就踏實,只要有他出點子,我就敢派人去幹!”

帕提曼總是擔心:“你有幾個腦袋?不怕政府抓你?”

馬拉爾拜克自信地摸著油光發亮的絡腮鬍,漫不經心地說:“按他們宣佈的政策,只要抓不到我和金老闆合夥的把柄,就休想動我一根毫毛。萬一有啥風吹草動,就到卡勒賽你哥那兒去避風。”

第四章 野狼嗥叫(5)

“他不是捎信來要馬嗎,你咋不答應?”

“過些日子給他。”

帕提曼又擰開一瓶酒蓋,給馬拉爾拜克斟滿酒。

馬拉爾拜克舉起酒杯正要和帕提曼碰杯……

“嘩啦!”一聲,管家布拉太掀開門簾,慌慌張張地報告:“糟了!糟了!”

馬拉爾拜克放下酒杯:“出啥事了?”

布拉太結結巴巴地回答:“帳篷,地質隊的帳篷越搭越多!”

馬拉爾拜克站起身來,一把抓住布拉太的衣領:“你,你不是說他們在撤帳篷嗎?”

“是見他們撤了!”布拉太辯白道:“可是,他們挪了個窩,又給搭上了。”

“渾蛋!”馬拉爾拜克怒氣衝衝地抬手把布拉太一推:“晚上你再帶人去轟!轟不走地質隊我宰了你!”

布拉太一個踉蹌後退幾步站定後,把帕提曼瞟了一眼,求告說:“怕不好轟了!他們的帳篷就搭在那些窮鬼的黑氈房旁邊。”

馬拉爾拜克氣急敗壞地拍著自己的腦袋:“完了!完了!幾百發子彈,連根毛也沒撈上……看金老闆下一步怎麼辦?”

垂頭喪氣的馬拉爾拜克在氈房裡來回走了好幾圈後,又悶聲不語地坐下。帕提曼茫然失措地呆坐一旁,布拉太畢恭畢敬地侍立一側,整個氈房裡一片沉寂。

過了一會兒,氈房外傳來“嗷!嗷!嗷!”的餓狼嗥叫聲,停了片刻又是三聲:“嗷!嗷!嗷!……”

馬拉爾拜克像被蠍子蜇了一般,吹熄油燈,吩咐布拉太:“快去取信!”布拉太一溜煙鑽出了氈房。

原來,這三聲拉長的狼叫聲,是當年曾與馬拉爾拜克合夥開礦的“中亞礦業公司”老闆金得利在押運一批寶石離開時,倉促中留下的聯絡暗號。當時傳聞解放軍快進山了,他毫不隱諱地當著那個趕馬人的面,告訴二老闆馬拉爾拜克:共產黨像一陣旋風,在山裡待不長,要千方百計地守住礦山,絕不能讓共產黨來開採。他把寶石運出國境後,很快就回來,如果不便公開露面,就發三聲狼叫為號。馬拉爾拜克聽見後,應以熄燈為答,然後去附近石硐中領取他的指示。

土匪叛亂平息後,三年時間過去了。共產黨這股風不僅沒有吹走,而且像在山裡生了根、安了家。而金老闆卻像被秋風吹走的落葉,飛得無影無蹤,以致馬拉爾拜克把他的留言都漸漸地淡忘了。

想不到,就在區委宣佈牧區要進行改革,地質隊進山不久後的一個風雨之夜,餓狼的叫聲從山林響起,越叫越接近他的氈房。開始,他以為是母狼在呼喚小崽子,但那嗥叫始終是三聲拖長音,他猛然想起金老闆的聯絡訊號,心裡七上八下地不安起來。他吹熄油燈,狼叫聲停止,這才吩咐布拉太去約定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