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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部分

藏和整理,使御史中丞居殿中,掌蘭臺秘書——所謂“秘書”就是宮禁秘藏之書,後來這詞兒演化成了職務名稱;御史中丞既掌“蘭臺”,所以後世蘭臺就變成了御史臺的別稱。然而蘭臺並不是獨一的國家圖書館。禁中還有麒麟閣、天祿閣,外府還有石渠、石室、延閣和廣內,此外太學和辟雍也有部分收藏,由此亦可得見藏書數量有多麼恐怖了。

然而在新莽末年的大亂之中,諸閣泰半焚燬,書籍大多散佚,一直到劉秀肇建東漢,才在雒陽皇宮內重修了蘭臺。東漢朝規模最大、名聲最響的圖書館就是蘭臺和東觀,此外還有石室、仁壽閣,等等。但是各有所屬,各行其事。管理起來很不方便。直到桓帝朝始設秘書監,把什麼東觀校書郎、蘭臺令史等等職權全都囊括其中。可惜,不久之後董卓一把大火,又把諸閣焚燬,書籍也丟了個七七八八。

後來曹操挾持劉協遷都許昌,新建宮室,曹孟德那也是個文化人,自然不可能遺忘蘭臺,即於新宮內重修之。不過一開始的藏書量很少,也並未專設秘書監,只是由御史中丞兼領其事而已。

一直到是勳請求重開太學,又刻立了“建安石經”,各方士人陸續彙集,散佚的典籍才逐漸復歸蘭臺——當然啦,估計數量還不到董卓亂前的一成。是勳一時間沒來得及考慮國家藏書之事,而曹操在的時候,郗鴻豫也不敢擅作主張,直到曹操遷往安邑立國,留郗慮在許都監視劉協,他閒著也是閒著,這才上奏重設秘書監,然後隔了不久,就把孫炎請來任此要職。

蘭臺在宮掖之內,距離尚書檯的距離並不遙遠,郗慮引領是勳前往,到門口請小吏前去通傳。可是小吏才剛跑進去,就聽臺內傳出來一個尖利的嗓音:“吾不見無學之人也!”

郗慮面朝是勳微微苦笑,解釋說:“吾近年國事倥傯,疏忽經學,叔然前入都相問,十難答一,於是鄙我矣。”郗慮雖然是大師兄,論起學問來卻並非鄭門翹楚——別說“東州大儒”孫炎了,就連是勳他也不是個兒啊——因而此前再見孫炎,被師弟連提了幾個問題都答不上來,孫炎遂鄙其學識。況且如今曹操在安邑也設定了官學,士人多往匯聚,在安邑也設定了藏書閣,四方散佚大多往獻,結果搞得許都的蘭臺日益蕭瑟,孫炎是求書沒書,要人沒人。他去找郗慮抱怨,說你還不如推薦我去安邑當秘書監得了。郗慮心說魏之秘書監那可跟漢朝有所不同啊,你要去了安邑,也就一秘書令史,或者文部下某司郎中而已……

郗慮不便插手魏國人事,再說了,許都好歹也有蘭臺,臺中藏書再少,幾萬冊還是有的,你孫炎要是走了,我再找誰來繼任啊?所以只是“呵呵”地笑,隨口糊弄過去。由此孫叔然對這位大師兄便益發不滿了——今天更乾脆:“吾不見無學之人也!”

是勳不禁朝郗慮淡淡一笑,隨即揚起脖子,高聲喚道:“營陵是勳,特來拜會師兄。”

臺中“咦”了一聲,時候不大,就見踱出一個人來,身量不高,形容瘦削,冠帶齊整,先瞟一眼郗慮,然後朝是勳一拱手:“得非是宏輔耶?餘即孫炎也。”

是勳趕緊疾趨上前見禮,孫炎伸手攙扶,口稱“不敢”——“世傳鄭師群弟,以是宏輔為最佳,然吾觀宏輔所注經典,乃與昔日師授不同。皆出己意耶?抑鄭師晚年改圖耶?”我看過你註解的經書,跟我當年聽過的課程不盡相同啊,是你自己的想法呢,還是老師老了老了,突然改了觀點了?

是勳心說我的註解要是跟鄭玄的一模一樣,那才奇怪哪——“為弟子者,當釋師之未詳,解師之既惑。雖然,鄭師高山仰止,吾等難望項背,然若師雲亦云,但求師注可也,何必弟子?”要是學生只說老師講過的理論,那直接讀老師的著作就好了嘛,還需要我們這些學生幹嘛呢?

孫炎微微點頭:“此言亦是,然吾觀宏輔之注,有不以為然者,今得相見,正好求問。”是勳心說我哪有空跟你討論學術問題啊……再說了,你是當世大儒,學問比郗慮、任嘏他們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我是不是被會你問住,自己心裡都沒有底……趕緊岔開話頭:“可容吾與郗兄入臺中一觀否?”咱沒有就站在門口聊天的道理吧。

孫炎這才側身讓路,引領是勳、郗慮二人進入蘭臺。

尚書檯不過幾間偏室而已,蘭臺就要顯得寬闊、敞亮多了,整體佔地面積估計不比是勳的府邸小,中間庭院,植樹蒔花,四周一圈的廣室高軒,就窗縫裡瞧進去,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書架,架上堆滿了竹簡和木牘。

孫炎將二人讓進正堂,小吏奉上熱水。是勳搶先開口——省得孫炎再跟他討論學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