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約在“故夢”咖啡,曾經常來的老地方。
楊或這次單獨出現,其實他瘦了不少,昔日陽光的氣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名狀的悽清。她瞧見他時,有一瞬間的心疼,而他說的話卻像尖刀一樣劃碎她的念想。
他說:“你要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嗎?定在下個月十五號。”他給她遞了請帖,粉紅色的紙片上印著他與謝飛飛的婚紗照,幸福而憧憬的表情,像條毒蛇鑽進她的心裡,泛著長長的沁涼。
她極力的壓住淚水,終於喚醒原本固有的尊嚴。她收了請帖,鎮定的把它放進手提包裡,然後又鎮定的從手提包裡拿出一袋東西,全部用透明的塑膠紙包著,她將它們“嘩啦”的全倒在桌面上,彷彿他們過去的全部美好都攤在那裡,歷歷在目。
她的纖指微顫,呼吸有點不穩,卻極力的鎮定著,先拿起一張薄薄的紙頭,畫著落花微雨和她自己。她望著他的眼睛,他的目光閃避的不知凝在何方。她輕輕的笑著,兩手一撕,便將那畫撕作碎片,撒向他的臉。
桌面上還有一個塑膠小盒子,裝著他親手撈到的珍珠,還有一條絲巾、一串鑰匙扣、小熊維尼的手機鏈、紅繩織成綴著銀鈴的手鍊……都是學校周邊廉價的小商品,在每次節日或者特殊日子,他送給她的。很粗糙的做工,一眼就看得出它們的價格低廉,她從來不逛學校周邊的小商店,從來不買這些粗糙的小商品。但他送給她時,她是真心的喜歡,因而沒有任何牽強的高興,沒有一點令他自卑的表露。
她用手輕輕一推,將這些物什推到他面前。然後,她又像想起什麼似的,注視著自己的中指。那上面的銀戒已經開始褪色,哪裡是真的純銀飾品,她早就知道。她將那戒指輕而易舉的脫下,也推到他的面前。
她說:“這些,都還給你!楊或,我不會過得比你差!”
她就說完這一句,站起來轉身走了。
她站在咖啡店外的人行道上,他坐在咖啡店內的靠窗位子。他可以透過玻璃窗看到她的背影,她用雙手抓著手提包,那麼緊的抓著,好像那包包與她有什麼莫大的冤仇!她的肩膀聳動得越來越厲害,離開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後用一隻手掩著面,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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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就給舒誠打電話,舒誠到另一個城市出差,坐了三個小時的飛機剛下機。他說他參加的是一項很重要的洽談會,似乎關係到方圓下半年的整體規劃。
她打他手機,是第一次主動的打他手機。
他接電話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喜。
她只問:“舒誠,你要娶我嗎?”
他心底一震,有片刻的恍惚。終於靜下心來,聽她的聲音帶著很濃重的鼻音,顯然在哭。他問:“你怎麼了?”
她說:“我想嫁給你,馬上,可以嗎?”
他明明知道事出有因,明明知道事實並不是她說的那個樣子,卻還是難以抑制的欣喜若狂。他極力的壓制著激動的心跳,又問了一聲:“你怎麼了?等我回來!”
他當場就飛了回來,又坐了三個鐘頭的飛機。臨時調派了公司的另一名負責人參加那項洽談會。
他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正抱臂蜷在她家物業的沙灘健身場上。他剛下飛機,還穿著全套的西裝,繫著領帶,提著公文包和筆記本。他蹲在她面前,輕輕掠起她零亂的散在臉上的長髮,柔柔的問:“怎麼了?”
她的眼睛哭到紅腫,臉頰也是紅腫不堪,大大的杏眼像大雨沖洗過的遠山,清晰明亮得令人心疼。
他其實知道她失戀了,她母親告訴他的。他努力的朝她笑,又問了一聲:“怎麼了?”
她想了想,神思雖然恍惚,卻仍然保持著條理。她說:“我男朋友要結婚了,你願意娶我嗎?我不要過得比他差!”
這麼直截了當的傷人!
他明明應該是被刺痛的憤怒!他這樣的人,從來是眾星拱月的角色,何曾淪落為替補都不如的應急之需?他明明知道,即使不是他,只是她身邊近來親近的男人,她都會向他們提出那樣的要求!這一切,明明知道,他卻像是鬼迷心竅一般,以為時間總會沖淡一切,感情總會培養出來。他以為,這是一個機會,像商業投資那樣,錯過了,就不是他和她了,而錯過了她,他會遺憾終身。
所以他答應了,再沒問她緣由。
他們火速的結婚,快到令她父母咋舌!但父母相信,舒誠是她最正確的選擇,他們歡歡喜喜的送她出門,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