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張媽和孫媽齊道:“水是我們燒的,廚房裡又沒來過
別人。”那老婦道:“缸裡的水下了藥。孩兒,你覺得怎樣?”
那病漢道:“還好,還……”頭一側,也暈了過去。孫媽道:
“參湯裡沒加水。參湯是我們熬了帶來的。”老翁道:“隔水燉
熱,水汽也會進去。”老婦道:“對!孩兒身子虛弱,這……
這……”忙伸手去摸那病漢額頭,手掌已不住顫抖。
那老翁強運內息,壓住腹內藥力不使散發,說道:“快去
挹兩盆冷水來。”
張媽、孫媽沒喝茶,眼見奇變橫生,都嚇得慌了,忙急
奔入內。
那老婦道:“這屋子有古怪。”她身上不帶兵刃,俯身去
一名男僕腰間拔刀,一低頭,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再也站立
不定,一交坐倒,手指碰到了刀柄,卻已無力捏住。那老翁
左手扶住椅背,閉目喘息,身子微微搖晃。
韋小寶躺在地下,偷眼察看,見雙兒引了一群女子出來。
那老翁突然揮掌劈出,將一名白衣女子擊得飛出丈許,撞塌
了一張椅子。徐天川等大聲呼喝,躍起身來,搶到老翁身前,
卻見他已然暈倒。風際中出指點了他穴道,又點了那老婦和
病漢的穴道。
韋小寶跳起身來,哈哈大笑,叫道:“莊三少奶,你好!”
向一個白衣女子躬身行禮。
那女子正是莊家三少奶,急忙還禮,說道:“韋少爺,你
擒得我們的大仇人到來,真不知如何報答才是。老天爺有眼,
讓我們大仇得報。韋少爺,請你來見過我們的師父。”引著他
走到一個黃衫女子之前。
這女子伸手在那被老翁擊傷的女子背上按摩。那傷者哇
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跟著又是一大口血。那黃衫女子
微笑道:“不要緊了。”聲音柔美動聽。
韋小寶見這女子年紀已然不輕,聲音卻如少女一般。她
頭上戴了個金環,赤了雙足,腰間圍著條繡花腰帶,裝束甚
是奇特,頭髮已然花白,一張臉龐卻又白又嫩,隻眼角間有
不少皺紋,到底多大年紀,實在說不上來,瞧頭髮已有六十
來歲,容貌卻不過三十歲上下。他想這人既是三少奶的師父,
當即上前跪倒磕頭,說道:“婆婆姊姊,韋小寶磕頭。”
那女子笑問:“你這孩子叫我什麼?”韋小寶站起身來,說
道:“你是三少奶的師父,我該叫你婆婆,不過瞧你相貌,最
多不過做得我姊姊,因此叫你婆婆姊姊。”那女子格格而笑,
說道:“最多做你姊姊?難道還能做你妹子嗎?”韋小寶道:
“倘若我隔壁聽見你的聲音,那要叫你婆婆妹妹了。”那女子
笑得身子亂顫,笑道:“你這小滑頭好有趣,一張嘴油腔滑調,
真會討人歡喜,難怪連我歸師伯這樣的大英雄,也會著了你
道兒。”
她此言一出,眾人無不大驚。
韋小寶指著那老翁道:“這……這老公公,是你婆婆姊姊
的師伯?”那女子笑道:“怎麼不是?我跟他老人家有四十年
不見了,起初還真認不出來,直到見到他老人家出手,這一
掌‘雪橫秦嶺’如此威猛,中原再沒第二個人使得出,才知
是他。”韋小寶愁道:“既然是自己人,那怎麼辦?”那女子搖
頭笑道:“我可也不知道怎麼辦了。我師父知道了這事,非把
我罵個臭死不可。”眼見幾名僕婦已手持粗索在旁侍候,笑道:
“你如吩咐要綁人,你自己發號令罷,可不關我事。師伯我是
不敢綁的,不過如果不綁,他老人家醒了轉來,我卻打他不
過。小弟弟,你打得過嗎?”
韋小寶大喜,笑道:“我更加打不過了。”知她這麼說,只
是要自脫干係,卻無迴護師伯之意,忙向徐天川等道:“這幾
個人跟吳三桂是一黨,不是好人。咱們天地會綁他起來,跟
婆婆姊姊半點也不相干。”徐天川等適才受那病漢戲弄,實是
生